当初穆凌落跟她过过招,都是些小儿戏的手段。
但而今的她,却给穆凌落一种不可同日而语的感觉了。
果然,环境最是能影响人的成长了。
而憎恨和嫉妒,是最好的养料。
穆凌落扬了扬嘴角,“好久不见了,张小姐。怎么,而今还想着帮夏莲跟柳绫月么?你难道不觉得痛苦和嫉妒么?明明你跟柳绫月这般的相似,甚至你的样貌才情,统统都要超过柳绫月,可是一直以来,你却最是不受重视的一个。到底是为什么呢……果然是因为你不是柳家人,所以从来不顾你的感受么?遇到什么事儿,最先被抛弃的都是你,夏莲从来喜欢的,从来疼爱的都是柳绫月一个人,你就像是个包袱,一个挡箭牌……”
香炉的香料被燃烧,袅袅的香烟升起,浓郁的香味在室内弥散开来。
穆凌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飘忽,就像是缥缈的空气,不可捉摸。
穆凌落的视线就似是锐利的剑,深深地刺入人心底的最深处,声音里带上了一股说不出来的蛊惑,让人忍不住神情恍惚。
穆凌落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凭什么没有人顾忌你的想法呢?为什么没有人在意呢?明明你比之柳绫月更好,不是吗?”
柳绫月缓过气来,闻言,她瞪了眼穆凌落,“你在这里挑拨离间什么?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来人,给我掌嘴!”
柳绫罗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但随着柳绫月的声音回过神来,她脸色有些难看地望了眼地上的穆凌落,冷笑道:“柳凌落,你不必挑拨我什么。比之旁人,我最恨的从来都是你。好了,月儿,你快去换衣服吧,我先出去在外守着,免得有人闯进来,丫鬟是拦不住的。你动作快点,别听她唧唧歪歪的,也别再发脾气了,时间快要赶不及了。记得,等会堵了她的嘴!”
柳绫罗说着,也懒得理会她们,扭头就带着丫鬟们出去了,只留下了梅玲跟柳绫月的贴身丫鬟司茹给她换衣服。
柳绫月虽然恼怒不能对穆凌落如何,但也知道柳绫罗总归是不会害她的,她恼火地让人把穆凌落的嫁衣给扒了。
“小心点,莫要弄皱了这样漂亮的嫁衣,还有那凤冠也是……这可都是我的……快点啊,速度真慢……”
她最想看到的,就是穆凌落的痛苦了!
不过好在柳绫月跟穆凌落的身材也相差无几,就是稍稍矮了点。为此夏莲还特地让人给柳绫月多缝制了几双鞋垫,用来垫高!两个人到时又步走在一起,倒是不会有多大碍!
这般想着,柳绫罗听着身后室内传来的声音,不禁扬了扬嘴角。
这厢,宿梓墨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一身正红的婚服衬托得他越发的玉树临风,俊美绝伦。
宿梓墨向来都偏爱玄色的衣服,就连太子宿玄傲都甚少看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似乎自从他参军开始,他就再也没看他穿过旁的了。
玄色太过冷硬,映衬得宿梓墨也越发的冷酷漠然,孤傲得难以靠近。
不过,宿玄傲微微地眯了眯眼,望着站在阳光下的宿梓墨,阳光落在他的发间眉梢,他俊美的脸都浸润在了阳光里,就连原本脸部生冷的线条都比往日里多了几分柔和与暖意了。
总觉得……阿墨似乎变得有人情味一些了。
唔,但是总还是觉得有些哪里不大对劲。
可是他却不肯说。
想到此,宿玄傲就有些挫败地揉了揉额角,明明小时候那么软萌,那么黏着自己的,什么都会跟自己说。可越是长大,他这话语就越是少了呢!
如今,怕是除了他与阿落几个,很少人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了。
宿玄傲只手撑着下巴,望着庭院里,打了个哈欠。
不过,他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这是最好的事了。
而这边,宿梓墨立在庭院里,春日里的阳光暖融融地洒了他一身,他抬起了眼眸,望着眼前长身而立的国师倾染,低低道:“……我以为您不会来。”
毕竟,他并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
“嗯。”国师倾染背过手去,松软的袍子随之而动,精致清透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不过,想着你难得能寻到你的姻缘,就想,兴许该送你一份新婚礼物。”
宿梓墨向来对他尊重,此时望着国师倾染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变化的面容,淡淡道:“谢谢您,只要您来,就已然是最好的礼了。”
国师倾染闻言,看了眼宿梓墨因着婚服而显得温和许多的脸色,以及他眼底遮掩不住的欢喜,缓缓地移开了视线,语气清冷,“所以,我给阿落算了卦。我曾预言过她人生中会有五次生死劫数,她而今已然渡过两劫,而今她的第三劫已来了。”
国师倾染的占卜是最精准的,从来算无遗漏。
故而,他的占卜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而宿梓墨原本还因着成亲而微微柔和的眸子顿时一凝,眼底刹那间就浮起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他抿了抿薄唇,身侧的手缓缓地握紧,“……我知道了。多谢国师大人!”
这已经是足够好的新婚礼物了!
国师倾染见此,叹了口气,他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探手碰了碰宿梓墨的肩膀,身后的银发随着他的举动而微微晃动:“阿墨,天道五十弦,四十九死局,总有一线生机的。而且,命运……从来都不是既定不变的。我要走了!”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