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马车里,顾芝容方知什么叫做真正奢华的马车。马车内,地龙烧得旺旺的。如今的江东天气已是初冬,外面寒风凛冽,车里却是暖洋洋一片,榻上放着两只大红彩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边上还放着一只渔耕錾金铜手炉,看起来这位宝鉴堂的少主,思虑得还真是周全。
绿水笑嘻嘻道:“小姐,奴婢觉得,这位少主还真是细心啊,这里什么都有,真好。”
明月则皱起眉头,低声道:“小姐,这个少主对小姐如此花费心思,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顾芝容笑笑:“能有什么目的,宝鉴堂神通广大,难道就不知道我早已有了婚约了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是名震天下的宝鉴堂了。”
马车果然平顺,一路上丝毫颠簸不见,人坐在里面,又暖和的,十分的舒服,连绿水都快要昏昏欲睡了。
不一会的功夫,就到顾芝容的远房表舅的府门口。
说起这位远房表舅,却不是生意人,而是一位名流大儒,听说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有一定的名气,后来看不惯当时的一些现象,一气之下便举家出了京城,到江州去了,这一去就是数十年,顾芝容的母亲,也就是苏倩倩当年随夫放外任,也曾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去探望过他。后来,进入了远宁侯府,一直到亡故,都再也没有去过了。
即便是多年没有联系,但是乍一听到这位外甥女要到江州来探望于他,顾芝容的这位舅老爷还是很开心的,亲自携同夫人,带着儿子在门口迎接。
顾芝容举目望去,见面前是一位已过四旬的中年男子,身穿广袖华服,天庭饱满,脸白净瘦长,整齐的齐须,看上去温和而风度翩翩,但目光却如矩。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中年妇人,高绾着发髻,衣着素雅,但慈眉善目,很是亲切。
再过来则是一位公子模样的人,眉宇之间与中年男子很像,虽然容颜清俊,但更多的是冷峻,腰间悬挂宝剑,想必是位习武之人。
顾芝容上前见礼,中年男子一把扶起,呵呵笑道:“外甥女一路风尘仆仆而来,不必拘礼。”然后他向顾芝容价绍:“这位是你舅娘,这位是你表哥,唤作苏宇。”
顾芝容又再与他们二人见礼,然后,一起步入堂内。
入得堂内,分别落座,自有丫环奉茶上来,然后退了下去。正如顾芝容所料,她的这位远房舅老爷很有些风骨,屋里摆设竟与别人不同,其中最为奇特的是沙漠里的沙羚角,居然各个角落都摆放着,各形各样的,想必是经常奔赴沙漠地带。
顾芝容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然后迅速移了开去。
顾芝容的这位远房表舅唤作苏哲,其妻严氏。严氏很是热情,问了顾芝容的近况,就让人陪同顾芝容梳洗,再让人摆饭。
吃过饭后,一家子人坐于厅内叙话,顾芝容见话已说得差不多了,正想把自己想要托付的事情说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小厮一路小跑进来,禀道:“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公子,自报家门说是路府的路大公子,有事要求见老爷。”
“路大公子?”顾芝容大吃一惊,不会是......
“路大公子?那个路府?”苏哲也莫名其妙。他在江州多年,并未听闻当地有姓路的,更别说是什么路大公子了。
小厮道:“老爷,外面那个公子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京城宁安侯府的路大公子。”
顾芝容再也坐不住了。京城绝不会再有第二家宁安侯府,也就是说,她的路大公子到了江州?这怎么可能呢?
绿水与明月也是一脸愕然的神色。
苏哲沉吟片刻,捋须道:“虽然我并不认得他,但来者是客,指不定真的有什么事情,请他进来吧。”
严氏拉着顾芝容要躲到屏风后面去,顾芝容摇摇头道:“舅娘,我想看看这个人,如果真的是我心中的那个人的话,那么,他此番前来,必定与我有关。”
严氏有些茫然,苏哲却是一副明了的样子,含笑对严氏道:“既然外甥女如是说,那就是故人,那就不必拘礼,见见吧。”
小厮出去,很快迎了一位年轻公子进来。此人身着蓝色广袖直裾锦袍,剑眉朗目,不是路大公子还能有谁?
顾芝容定定地看着他走了进来,猛然间明白了他为所何来,一时之间,心潮澎湃,竟隐隐有泪水沾了睫毛。而一旁的明月与绿水,在路大公子进来的那一刻早已呆住。
路大公子不是好好的待在京城里读书的吗,怎么跑到这荒凉的边塞来了?而且还事先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难道他是因为太思念小姐了,所以紧追着过来?
但是,为何要追到舅老爷的府第里来呢?
路大公子来到厅里站定,抬眼看了顾芝容一下,微微一笑,再转向苏哲,行礼作揖道:“苏老爷,在下唐突来访,望苏老爷见谅。”
苏哲示意他坐下,含笑道:“路公子,你说唐突,倒还真是唐突了。只不过老夫离京数十年,与京中并无往来,路公子何以突然想起拜访老夫呢?”
路方庭微微一笑,也不隐瞒:“苏老爷,在下冒昧造访,真的是有事要拜托苏老爷的。”
然后,他看了旁边的顾芝容一眼,再含笑看向苏哲:“我这一趟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前来,不为别的,是为提亲而来。”
顾芝容的眼睛瞬地睁圆了,尽管这都在她的预测之中,但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