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贵妃赏识,对处于社会底层的宫人而言简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容儿对永和宫的差事非常上心,回到花房领出工具便急急忙忙拉着我去给德贵妃修剪花草。
见我们又要出去,赵福海本想再找理由发作一番,但得知我们是被贵妃点名分派活计之后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由怒目而视瞬间转变为和颜悦色,甚至有点儿奴颜婢膝的味道,没办法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梦想与机遇的地方,谁知道今天自己踩在脚底下任意欺凌的小奴才明天会不会讨得哪位主子的欢心,一下子飞上枝头然后重重踩在自己脸上?
甚至赵福海还自觉脑补了我们回来以后敢“以下犯上”的原因,就是因为攀上了德贵妃这个高枝,自然不用再看他这个小小花房主管的脸色,想通此节赵福海立刻释然,不仅不再为难我们,还拐弯抹角的哀求我们日后发达之后大人不记小人过,当然如果能在贵妃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就更好了。
不理前倨后恭的赵福海,我们急匆匆的赶往永和宫,赶到的时候德贵妃銮驾还没有回来,但是给我们安排差事的杨嬷嬷已经在等着我们,她将我们领进宫去,交代了些除草施肥修剪枝条的杂活,便让我们在庭院苗圃里忙活起来。
出于防备刺客的需要,皇宫中不允许种植大树和灌木,所以侍弄花草的杂活并不繁重,只要不搬水缸那么大的花盆,总体来说还是轻松愉快,我和容儿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倒是觉得这永和宫的氛围比景仁宫祥和的多。
“笛公公,”杨嬷嬷站在滴水檐下朝我招手,我对这个老嬷嬷印象不错,所以赶紧应了一声,一溜小跑过去听候吩咐。
“是这样的,”杨嬷嬷朝站在不远处的容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继续对我说道:“后面小厨房在收拾木柴,可宫里大部分人都陪着娘娘出去了……”
“小笛子,还不快去帮忙!”容儿见我一副傻呆呆分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一跺脚朝我命令道,同时不停的朝我打眼色:这就是展示自己勤快伶俐进而博取好感获得晋升的好机会,你还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
“呃……喳!”我下意识的应声,也不知是在应谁的命令,赶紧放下手里的工具,在粗布袍褂上擦了擦手,跟着杨嬷嬷往后院走去。
永和宫说大不大,但偏殿厢房加起来足有十几间,占地也是不小,杨嬷嬷带着我径直往最后面走,终于在一段最偏僻的墙角处停下。
“呃,嬷嬷……”我心里突然感到有点儿不安,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僻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也不像有厨房的样子,她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嘛?
据说,后宫中的女人,尤其是四五十岁正当虎狼之年,却又已经在莺莺燕燕的后宫沦为昨日黄花,始终得不到滋润灌溉的老嬷嬷们,都是非常喜欢年轻,俊俏,健壮的小太监的,而且在皇宫中混到她们这个年纪,也有地位和资本为急着上位的小太监们铺设一条平坦大道,所以双方经常假凤虚凰,各取所需,心照不宣……我该不会是要被潜规则了吧?
我下意识的捂紧自己领口,脑子里搜肠刮肚想着怎么拒绝这老嬷嬷热情的邀请但又不往死里得罪她,同时心中不禁哀叹,有时候,长得帅真的大错特错啊,连做了太监都不能消停!
“小笛子,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杨嬷嬷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中正平和,有种阴测测的味道。
“奴,奴才胆子小,不敢,不敢……”我磕磕巴巴的应对着,同时随时准备脚底抹油。
“哼!办砸了贵妃娘娘的交代的差事还敢油嘴滑舌,是不想要脑袋了吗?”杨嬷嬷猛地转身,瞪着眼睛朝我喝道。
“啊?”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只感觉人家把我叫到这儿来的目的似乎跟我想的不大一样……可这大失所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杨嬷嬷却没注意到我的异状,继续说道:“你收了主子赏的安家银子,这条命就是主子的了,前天晚上我是怎么吩咐你的?必须要在万岁爷驾到之前把那盆花种进院子!只要动了土顺贵妃就脱不了仪制僭越觊觎凤位的罪名,就算她真的生下孩子也必将被黜落冷宫,永无翻身之日!你知道主子为了布置今天的局费了多少心思吗?全让你们两个狗奴才给搞砸了!”
明白了!我心中狂呼,原来我除了是花房里的低阶杂役之外,还是永和宫放出去对付景仁宫的钩子!难怪今天景仁宫的宫女跟吃拧了一样非要撺掇自己主子坏了规矩,皇帝跟贵妃又先后脚赶到事发现场,原来一切都早有布局!
后宫贵妃,要杀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小太监,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个时候我答错一句或是露出一点儿破绽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好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我的脑子无比灵醒,二话不说一个深深的千儿打下去:“是奴才无能!辜负了娘娘所托!请嬷嬷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必定将功补过,尽心为娘娘办事!”
对我的认罪态度,杨嬷嬷还是比较认可的,从鼻子里哼一声道:“罢了,景仁宫的内线跟我说,差事没办好也不能完全怪你,是跟你一起的小丫头坏了娘娘的事,那小丫头你留意过吗?她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
我心里咯噔一跳,这不是恼羞成怒要对付容儿吧?
就听杨嬷嬷继续说道:“娘娘的意思,如果她是受人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