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说明什么……”冯落衣再次皱眉:“类似的算式并非没有过……”
“但是,之前写出这一类算式的人,都是瞎子。”算君庞家莱毫不犹豫的耻笑:“包括你,也包括一百年前的我,都是瞎子。”
“你只不过是恰好找到了一堆……一组比较特殊的天元组罢了。”
“只是比较特殊?冯落衣,我以往还觉得你算个人物,可现在这句话,却让我觉得你其实也就那样啊。”算君嗤笑:“你掌握着整个仙盟的资源,那就好好看看,这一组天元组是出自哪里好了。”
冯落衣凝视算君给出的式子。就算以他的能力,也花了一两分钟才认出这个公式:“玄星观的星辰天河轨迹公式?”
这并不能怪他,实在是因为这个公式的引用数太少了,检索顺序太过靠后,冯落衣得先比对过一些接近的公式才能“看到”它。它是描述恒星围绕天河星系中心旋转之轨迹的,这个领域的研究者本就少得可怜,而且这个公式的评价似乎是“不准确”、“不精确”,引用者自然寥寥无几。
“这一类公式,其实被反复的发现过。流云宗的云流天象公式、湍流模型、天灵岭的‘物稀为贵’模型,还有,玄星观曾经研究过了多元问题……最后这个问题我也研究过。”算君态度平和的叙述:“这些发现者,个个都是庸才、蠢材,明明触及了这个领域,却没有意识到他们碰触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问题上,我本来也只是这些庸才当中的一员,不过,在星海之中,在你们要我镇守的那片濒死天穹之中,我用自己百多年前建立的一套‘算学之器’【数学工具】,以相宇的角度测算复杂引力系统当中如何展开……那些小家伙。”
冯落衣再次震惊:“你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谈这种机密……”
算君继续说道:“然后,在反复的测算之中,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不止一次的试图重新构建临近轨道的发散趋势测度,并在这一过程当中领悟到了……星辰的运行,并非是确定的。”
“而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你们居然已经准备了最好的表现形式,来让我的理论能够更加方便的表述出来,我得谢谢你啊,小子。”
算君脸上,对冯落衣的恶意与对算学本身的热情混合成了一股奇异的表情。他指着虚拟当中的那些元胞自动机模型,对着冯落衣大声道:“现在,睁开眼睛吧,你,还有其他那些瞎子们!”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抽空’了解了一下你们的算器算学,然后顺手证明了元胞自动机和狭义图灵算器是等价的。这两个模型本质上其实是的相通的,只需在增添几条规则,元胞自动机就能拥有狭义图灵算器的性质。元胞自动机能够做什么,狭义图灵算器就能做什么!”
“当今所有算器都是冯氏构架。而狭义图灵算器,则是冯氏构架的算学抽象。所以说,就算是万仙真镜也是一样的。阴与阳的变化,每一步都是确定的。它作为算器,内里的每一次运转都遵循着你们定下的逻辑和规则!那些逻辑和规则的每一步都是确定的,有效的……”
讲到这里,算君听了一下,戏谑的看着冯落衣:“这一点你们可以证明吧?”
他并没有等待冯落衣的回答,就直接说了下去:“即使是在那个纯粹机械的系统里,这样一个遵守确定性规则,而且步步明晰的体系里,也会出现这样的运算——你可以根据某一个时刻的因素求得整个系统在另一个时刻的状态……但是,微小的差异会让结论出现巨大的分歧,甚至呈现不确定性。”
冯落衣似乎愣住了。其他人也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不知道两位逍遥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没由来的,几位大宗师心脏开始狂跳。
——我们,好像见证到了了不得的一幕啊……
“这就是天地的真相。”算君总结道:“若是天地为一算器,则其中必然存在这样的反馈机制,能够将微小的差异放大为巨大的回馈。”
冯落衣的身体轻轻颤抖。
算君对此视而不见,手指在空气中勾勒一副奇异的图形。那个图形的整体与部分有着相当的一致性,无限细分,无限复杂,美丽而诡异,远远看去,好像是蝴蝶的翅膀。
充满诱惑与危险的翅膀。
“这是就是才是道之显化,对初始条件的敏感依赖性,收无限复杂集合结构控制的运动……顺便一提,这个图像其实也是老东西了,分形。只可惜万法门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将之当做是一种无聊的几何游戏。元胞自动机也是,你们大多数人都将之当成一种模拟群体的计算工具——老实说,我很诧异,你们到底是如何瞎到这个地步的。”
“你是故意的吗?”冯落衣抬起头,质问庞家莱:“你是故意的吧?算君?”
“故意?算学又不是我手中的排列之游戏,我怎么能‘故意’呢?”算君笑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算学就是这样。”
“我是说,你挑在今天来,是故意的吗?”冯落衣很少怒发冲冠。但是这一次,他出离的愤怒了:“你这个混账!怎么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之讲出来!你不只是泄露了仙盟的机密,危害到了同道的安危!”
“怎么不能呢?”庞家莱反问:“这就是近道之理啊,为什么不能呢?”
“你是说我不该对着周围的这些小家伙讲吗?可我反而觉得,这些家伙该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