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试一试吗?”
面对王崎这样的提问,奥流自然是不可能做出否定回答的。实际上,他早就想要试一试了。
提花机说到底也是一种纺织机,想要体验,起码得需要许多不同颜色的丝线与打孔的纸片。前者王崎自己解决了——自从学习萳族结绳法之后,他身上就常备着这些绳索。想要线的话,也只用将绳索拆开,让纤维重构就可以了。
而至于打孔的纸带,则由奥流拿出魂金,直接由王崎捶打而成。
在铸造了十几根针之后,王崎将针、线与纹版放入提花机的一处。然后,他抬起手,示意奥流:“你按一下这里。就是这个地方。”
奥流依他所言,轻轻按下王崎指向的区域。杠杆提升,齿轮咬合,最初的动力被这精巧的机械不断传递,并在这一过程当中改变了数块零件的位置。
然后,花筒送出一块纹版【打孔的薄版】。在有孔的地方,针头钻过孔洞。紧接着,齿轮向下运转,将越过纹版的横针提起。而当纹板上对应横针处无孔时,纹板即把横针推向右方,同时推动竖针右移,使其离开提刀。
如此,若干的线被拉出。
然后,在机械的作用之下,有孔对应的经纱提升;无孔对应的经纱下沉。
这个过程被循环往复。组织、纹版孔、运动、组织,循环往复,如同一个完整的循环体。
然后,布帛上涌现花纹。
但是,奥流却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我依旧没有看出来,它到底在哪里具备智慧了。”奥流盯着王崎:“你真不是在骗我?”
“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王崎摇摇头,将作为纹版的打孔薄片抽出,然后换了一批:“你再看看这个罢。”
奥流依言。
由于纹版更换了,所以,穿过纹版的针头也有所不同。刚才被提起的经纱被压下,而部分刚才被压下的经纱被提了起来。
如此,花纹改变了。
最终呈现在两人面前的一小段花纹,已然不同。
奥流盯着王崎,再次摇摇头;看得出,这只妖的耐性快被磨光了——他依旧觉得王崎是在耍自己。
王崎将第一批打孔的拨片换上:“再试……算了,也不用试了。我且问你,现在再换上这一批打孔的薄片,是不是就会出现最开始的纹路?”
奥流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王崎拍了拍放置打孔薄片的花筒:“那这么说来,这些小薄片,不就是这个笨重家伙的‘记忆’吗?”
“怎么可能?”奥流笑了。他觉得这个笑话有点意思。
“怎么不可能?”王崎反问:“所谓的记忆是什么?是保存下来的灵犀啊。而这个玩意的这些孔洞,不就是起到保存灵犀的作用吗?而记忆的作用是什么呢?是为了给生物提供一个‘行为的准则’,告诉自己的主人,什么事应该怎么做,什么事不应该做。而这些打孔薄片,不也是这样吗?它告诉咱们这台纺织机,什么线应该怎么纺织,哪里的针不应该被提起……这不能算记忆吗?”
奥流语塞:“这……”
“我再问你好了,你在推这个部件,或者踩下这个部件的时候……”王崎手脚并用在提花机上比划:“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提花机会根据什么样的规则运转?你有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行为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奥流一脸懵逼:“你不是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这玩意。”
王崎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额头:“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是这一台大家伙‘理解了’你的指令,将你的指令转化为行为?”
“不可以!”奥流回答得斩钉截铁。
王崎反问:“为什么?喏,少年,你若是想要学习今法,就得什么都问一个‘为什么’。”
“唔……”奥流思考了片刻:“这台纺织机是你造的,它能够干什么,都是你规定的!”
“实际上你不也差不多嘛?”王崎反问道:“难道你的行为都是毫无准则、完全自由的吗?你要进食,你要睡觉,这难道不是你血脉给予你的行为准则吗?你之前因为更新妖族的荣耀而跟我死磕,难道不是因为你长辈是如此教你的吗?”
“不是……不,这不可能……”奥流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可旋即又转为茫然:“不……不……不不不,这当然不可能。可是我……我之前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会……可是……”
他看了看提花机,又按住了自己的心脏:“我其实……和这样的玩意,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差别……我……”
他捂着胸口,神色痛苦,一副“我性命灵光动摇了我不行了”的样子。
王崎一巴掌重重拍在自己额头上:“你这学生……你这学生怎么这样啊!够了!给我起来!”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在奥流身上,同时大喝:“你会思考这个问题,会思考‘我是不是和它同类’,而它不会!这就是你们最大的区别!”
奥流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趋于平和:“是……这样吗?”
王崎叹了口气。他抽出纹版,对着灯光。光线穿过打孔薄片上的小孔,投射到地上,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图案。
“这些孔,同时传递着两种信息‘是’与‘否’的状态、以及这些‘状态’的‘位置’。”王崎道:“刨除血脉本能的话,许多生灵后天能够获得的记忆,根本就没有这一个打孔纸片所能传递的灵犀量大。而一个提花机,可以配备无数打孔纸片,能够纺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