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时,新娘的喜轿才到,舒宜尔哈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六点,新娘进门,在外院时还有些仪式,可惜外头男客太多,她不能出去看,只能在正房里等着,只能隐约听到外头的喧哗声,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才见到景顾勒跟钮祜禄氏牵着红绸两端被人簇拥进来。
时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景顾勒和钮祜禄氏走过来,正好就是吉时,就有人扯着嗓子喊“吉时已到”,两人就被喜婆搀扶着行礼,先拜天地再拜高堂,接着是夫妻对拜,跟舒宜尔哈以前见过电视上演的弯腰鞠躬不一样,行的礼都是三跪九叩。
拜过天地,众人簇拥着新人回房,一路铺的都是红毡子,因为新娘要脚不沾地,喜婆一直扶着她,众人缓缓来到新房,一进新房们,就有几个太太奶奶从喜婆手里接过新娘,把她扶到床边坐下,景顾勒也在她旁边坐下,就有人拿了花生桂圆红枣栗子等物往床上撒,新人少不得要挨几下,接着,景顾勒从喜婆捧着的托盘里拿起秤杆,把钮祜禄氏盖着的盖头挑了,钮祜禄氏娇美动人的俏脸,就有人夸新娘子好样貌,十五堂嫂还笑言下次再有兄弟娶亲,添脂粉的就要换人了,钮祜禄氏听到众人打趣,红着脸低下头去。
一对新人吃了子孙饽饽,钮祜禄氏被人引着说了“生”字,又吃了长寿面,喝了合卺酒,景顾勒就被人请出新房,上来几个手巧的媳妇给钮祜禄氏“开脸”,舒宜尔哈看到她们拿五色丝线绞钮祜禄氏脸上的毫毛,不觉皱着眉替她疼,只是看她表情没什么痛苦的样子,她悄声问身边的堂嫂们,那几个都笑起来,却不肯告诉她,只说过几年她自己就知道了。
舒宜尔哈扁扁嘴。不理会逗弄人的堂嫂子,接着看她们打扮钮祜禄氏,只见她们把钮祜禄氏头上戴的钿子取下,分开鬓角。重新给她梳了妇人发式,头上只略带几样珠玉绒花,又有丫头端了水盆给钮祜禄氏净面,画了个清爽的妆,这就算是把她打扮好了。然后众人都退出去,只留下新娘子在屋里“坐帐”,只留几个人陪她说话。
满人娶亲时有个敬迎门盅的规矩,新郎要在门口跪迎宾客,只是景顾勒身体不好现在已人尽皆知,自然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他,所以,他只是在一旁站着,行礼的事由景顾吉代替,喝酒则由几个堂兄代劳。这一关就算是过了,就这样,站的久了景顾勒也是脸色发白。
西林觉罗氏担心儿子,等不再有宾客上门,她就忙让人把景顾勒扶到房里休息,看着他脸色好些,才让他出门给宾客敬酒,酒也是用的白水代替,匆匆走一圈过场,就把他送回新房了。
第二天一早。舒宜尔哈就到正房,景额和丰宜尔哈已经在座,见她进来,都站起来迎她。她含笑跟他们问了好,刚要坐下就看到景顾吉走进来,忙又带着弟妹们给哥哥行礼,说话间,景顾勒跟钮祜禄氏也就到了,又是一番忙乱。景顾吉打头拜见兄嫂,这才分两边落座。
里间的额尔赫跟西林觉罗氏早就收拾好了,不过不好出来太早,听着孩子们都到了,他们俩才相携出来,众人忙起身迎接,老太太也被人扶着过来,互相问过好之后,额尔赫扶着老太太坐在上首,西林觉罗氏坐在额尔赫旁边,舒宜尔哈等人都在各自位置上坐好,景顾勒这才带着钮祜禄氏正式给祖母和父母敬茶见礼。
老太太接过钮祜禄氏敬的茶,端起来喝一口,给钮祜禄氏一套上好的宝石头面,包括双钗双簪,耳坠珠花,长命锁金项圈、戒指手镯,正好十件,象征十全十美,又叮嘱景顾勒夫妇以后要相互扶持互敬互爱,早日给富察家开枝散叶云云。
额尔赫给新人的礼简单又实惠,是装在红封里的银票,西林觉罗氏则是拿出一对羊脂玉镯给钮祜禄氏带上,她说:“这是我进门时额娘给的,如今交给你,这个家以后也要交给你和景顾勒,你要照顾好景顾勒的身体,帮着我管家理事教导弟妹……”
景顾勒和钮祜禄氏一一应了,西林觉罗氏忙把他们从地上拉起来,他们俩又开始给舒宜尔哈等人见礼,不过他们是兄嫂,倒不用给弟弟妹妹行礼,每个人都得了钮祜禄氏准备的礼物,按照男女嫡庶不同,礼物也各不相同,不过都有钮祜禄氏亲手做的物件,其中老太太和额尔赫夫妇更是有一整套衣服鞋袜,几个长辈见钮祜禄氏礼数周全,心中更添了一分满意。
一家人简单用了早饭,额尔赫就对老太太说:“额娘,我和西林觉罗氏带景顾勒夫妻到老宅去会亲,就不陪您了。”
老太太“嗯”了一声,额尔赫等人行了礼出去,景顾吉也说要去前头温书,顺便把景额跟丰宜尔哈也带了出去,莫德里眼巴巴看着,被乳母抱了下去。
老太太皱眉:“莫德里三岁了吧,怎么还要乳母抱着?身子未免太弱了些……”
其实莫德里才两岁半,他当然早就学会走路了,只是他从小身子弱,总爱生病,不免养的娇了些,舒宜尔哈解释道:“他这一年来已经好了很多,想是昨儿个累着了,今天才不大精神。”
老太太也就不说什么了,想到园子里木芙蓉开的正好,难得家里有喜事,她心情也好,就说要去赏花,舒宜尔哈自然要陪着,祖孙俩相携漫步到园子里,赏过了木芙蓉,老太太看到墨香斋前面摆了一片菊花,她想到舒宜尔哈不喜欢,不免有些奇怪家里怎么会有,遂多问了一句,舒宜尔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