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帅所言极是!别人不说,单说东平伯刘泽清此人,一面向朝廷哭穷,说兵马甚多,饥兵缺粮缺饷,一面却又大兴土木,将自己的园林修建的堪比宫室。然,阁部史可法出巡淮安检阅刘泽清的兵马后也向朝廷为刘泽清请饷。此人部下兵马到底是缺饷耶?不缺饷耶?”
马士英再次从侧翼发起了对李守汉的策应,顺带着放了史可法一支冷箭。
“哼!史可法此人,未免有些太过迂腐!不谙世事的死读书之人,如何能够应对的来江北的复杂情势?唉!只可惜了朕的临清侯,若是他还在,这江北之事,朕交付与他,定当高枕无忧。”
龙椅上的朱由崧,想起了当初史可法代表他身后的东林对自己所下的“七不可”罪名,气就不打一处来。如今见马士英和李守汉都对江北的事发起了攻击,如何能够不趁势踩上一脚?
顺带着,用已经战死的李华宇,来拉近同李守汉的同盟关系。
看着高居龙椅之上的朱由崧,提到自己业已战死的长子李华宇时,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更用手擦了擦眼角那似有若无的泪花,做足了戏份。对此,李守汉也是桴鼓相应,“陛下心存微臣犬子一点微末功劳,感伤如此,臣全家无不感激涕零。”
“大将军全家忠心为国,也是有目共睹人所共知的。”
这话,却不是马士英等人说的,而是一向同马士英李守汉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左都御史刘宗周的发言。
“方才首辅马大人所言,臣亦以为然。刘泽清开府淮安,磊治藩府,府第的规格类似王府。甲第宽敞,门馆壮观,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花园曲渠,高屋深墙,剑卫林立。不仅如此,他还一贯嗜好声伎,曾经蓄养美妓宠侍四十余人。在淮安他醉生梦死,花天酒地。此间花费从何而来?皆为民脂民膏,军饷是也!”
刘宗周开始炮轰刘泽清了。
虽然都姓刘,但是,明显的,刘宗周与刘泽清天生的便是相克,二人互相死不对眼。刘泽清更是向朝廷进言,要求杀了刘宗周。
“日拥四方抢夺的良家妇女,无节制地喧乐。有人问他:‘守御之策何来?’他说:‘我为拥护福王而来,他应该让我享受,万一有事,吾选择江南一郡,占山为王罢了。’听听!这哪里还有半点为人臣子所该说的话?!”
“不仅如此!此人为人阴狠惨毒,睚眦必报,他曾经呼先帝时的大学士刘鸿训为叔,恭敬异常。刘鸿训尸骨未寒,就将他的儿子孔中、孔和当作子侄看待。他不甚知书而且又自命fēng_liú,日前在淮安宴客,把自己的诗作拿出来让众人传观。客人纷纷阿谀奉承,交口称赞。刘孔和默不作声,他点名问刘孔和,孔和开玩笑地说:“不作尤好”。他随即勃然大怒,后借机遣刘孔和率二千人渡和州,忽然又藉口将他斩首,所部二千人凶凶不服,他竟然将这二千人全部杀之,没有漏掉一个人。”
斜刺里有刘宗周这门火力猛烈的大炮对着刘泽清一通猛轰,顿时将朝堂上的方向从指向李守汉、马士英二人,转向了刘泽清这个江北四镇之中行事最为突出,偏偏兵马实力又最为孱弱的家伙。
“民间谚语有云‘万岁爷不差饿兵。’若是想要收复失地,便要整军经武,发放积欠粮饷。这也就是首辅大人苦心孤诣的催收积欠钱粮的目的所在。然,一分一毫皆是民脂民膏,如何能够被此辈拿去挥霍?所以,臣意奏请陛下,派员往江北各地进行兵马校阅点验,按照各部实有兵马数目足额发给粮饷。”
李守汉的奏请,让人没有反对的借口。他说的是江北各地,而不是江北四镇。这就包括了南粤军在山东各部兵马。而且,只要点验之后,便可以足额发给粮饷,这一点,就连刘泽清、刘良佐这些人都不得不承认,当初在山东作战时,伯爷可没少了咱们一个通宝的军饷。当然,是你们编制之内的兵马数目。
而且,这些钱粮,朝廷也插不上手,户部也好,兵部也罢,顶多都只能摸摸米袋子,想要克扣、飘没那是想也不要想。军粮、军饷都是从李守汉的大将军行辕发出,朝廷的户部兵部也只能是跟着走一个流程罢了。
“横竖校阅、点验兵马也都是他梁国公的人,咱们乐得落个清闲,在这金陵城中喝酒听曲子就是了。”兵部、户部的几位郎中私下里这般宽慰自己。其实,他们也不想想,若是他们前去江北四镇点验,只怕是人到了江北之后,脑袋被人带回江南。
于是,朝廷一致通过这个敲打江北各部兵马的措施,但是,跟着便有人建议:“朝廷是否也安抚一下平贼镇左良玉?让他全心防守上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