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道旨意被牛金星笔走龙蛇书写而成,有人用印发出后,在一旁冷眼观察了许久的罗虎,见众人纷纷随着李自成的一道“大伙散了吧”的旨意而走出武英殿,他却抢上前几步,跟在李双喜的身后,一起护送李自成回到了后宫之中
。
“虎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向朕说?有事只管说便是!”走了没有几步,李自成便发现身后的罗虎,他停住了脚步,询问这个各方面都着实令他满意的养子。
“父皇,调动兵马去同南粤兵马打一仗,打一下他们的气焰,这个儿子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是,调动通州、永清一带的兵马去同他们作战,儿子却有些担心。只怕这一仗败多胜少!”
“却是何出此言?”渡河以来所到之处无不是望风披靡,除了在宁武打了几天之外,别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一路行军、受降了,如何有打败仗的可能?对于罗虎提出的警告,李自成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但是,他还是耐住了性子,听罗虎把话讲完。
“父皇您是知晓的,驻守通州、永清一带的,大多数是前明官兵,我大顺的嫡系兵马很少。便是有,也是些河南等处归顺的杆子兵马,同这些降兵相比,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可是,那些南粤兵马便不同了。虽然名义上是民兵、保镖之类的,但是却都是百战精兵挑选出来的。更有水师陆营兵马随行。老实说,我大顺兵马同京营新军对阵胜负都在五五之数,如何这些兵便是南粤军的对手?父皇,林泉先生和牛先生都给我们讲过‘田忌赛马’,‘上驷对中驷’的典故,您也说过,这也是用兵之道。可是,如今却是彼方以上驷对我下驷!此战岂有取胜之理?儿子担心,莫要让此辈折了我大顺的锐气,坠了父皇的威名!”
“说你的打算!”
“父皇,儿子斗胆请命,调我的震山营所部火速开往永清、广阳方向,为大军后援。一者可以为一功舅舅充当后援,二者可以壮前方将士胆气。”
罗虎的话让李自成很是欣慰,他越看罗虎越喜欢。大顺军自从进了北京之后,说起官爵品级,房舍美女来,许多人眉飞色舞津津有味,但是说起临敌作战这些事情来,便没有那么大的劲头了。许多人私下里更是在那里讲:“跟着闯王打江山,南征北战十多年,如今闯王做了皇上,咱们也都封了爵位,该当好好的过几天舒心日子了。”
诸将当中,也只有罗虎、王四这些年轻一代的将领还保留着那份勃勃锐气。如今更是主动请战,要到京东前线去,这如何不令李自成内心感到欣慰?
“虎子,你是好样的。朕没有看错你。你这就跟随朕回去,见过你母后。然后和你双喜哥,咱们父子一起吃个饭。也算是为你壮行。几时能够出发往天津去?”
“儿子在父皇赐宴后回营中去准备一番,明早便可以起身离京!”
“好!你告诉你一功舅舅,务必要痛击此狂妄之徒,勿折了我大顺威名!”
不得不说,罗虎的震山营,在大顺军中算是一支有着比较强烈的近代军队色彩的部队了,一声令下,能够迅速的从驻防状态转变为临战状态,并且立即出动。光是这点,便对得起李自成对他的偏爱,也足以令其余各营各部闭上嘴巴了。
天色微明,一声号炮响起,在北京城东驻扎的震山营便行动起来。
为首的数百骑兵奔腾而出,为全军大队充当斥候和两翼的游骑、哨马,巡哨监视道路。随后更是数千马队冲出了营门,五骑一列拉出了数百列,在官道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行军队伍。
数里的骑兵队伍之后,方才是震山营的步兵和炮队、辎重车辆。数万人马,在官道上拉开了一个长达数十里的行军序列,快速向东而去。
“将主爷,咱们这么大的阵仗出动,好像从打孙传庭之后就没有过吧?”在罗虎的将旗下,他的亲兵头目笑嘻嘻的同他交谈着
。“这有点狮子搏兔用全力了吧?东面还有几万人马,由高将爷指挥。再加上咱们这几万人,对面的队伍不是说只有几千人吗?便是用人堆,也是堆死那群南蛮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仗,咱们稳赢了?”罗虎却没有亲将那么乐观。他搓了搓被冻得有些木了的脸,“你又不是没有和我去过山东。对面那些人怎么样的打法,你难道忘记了?东面高将爷指挥的那群前明降兵,能够扛得住火铳排射还是炮火轰击?只怕一轮火铳下来,他们便败得和绵羊一样!”
说到这里,罗虎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将斗篷猛地向外一甩,“传令下去,前军马队加快速度,后面的步兵叉子给老子放开!咱们得赶快赶到广阳、永清去!免得那群就会吃饭的家伙把高将爷给坑了!”
随着罗虎的将令被身边的旗鼓官以号角、鼓声传递出去,震山营的行军速度骤然间上了一个档位。骑兵们将胯下战马从碎步变成了疾走,大队的骑兵冲下了官道,在官道两侧如洪水般蔓延开来。后面的步兵则是甩开了两条腿,快步向前急进。
“希望一功舅舅这个时候还没有和那群南蛮交上手。否则,他手下的那些豆腐渣一样的兵马肯定坑死了他,到那时,我见了母后可该怎么交代啊!?”罗虎心中暗自祷告,祈求诸天神佛保佑高一功。
事实上,当罗虎向各路神仙祈求许愿的时候,高一功正指挥着一万多大顺军兵马,布列在广阳县城外,准备对远道而来的南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