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旺似乎不太赞同,他说:“这有何难。左右不过是耗费一点时间,有个十年二十年。再多的缺口也补齐了。”
伍兴摇了摇头道:“说的容易,这二十年哪有那么好争取。这就要谈第三点了,南中工矿商贸发达,民生富裕,且与大明贸易之中,获利丰厚。而北上中原必然会让南中商贾利益受损,如此一来,南中老人必然会如大明官绅一般聚众鼓噪,成败难料。而大明旧地的官绅,又怎么会任凭李守汉培训官吏而坐视不管?势必也会在这二十年间削尖了脑袋钻进李守汉的官吏队伍当中,所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二十年下来,只怕那些官吏已经不是李守汉所培训的最初那批了。想再做到如臂使指的效果,难!”
这一番话说的张定国张可旺皆是目瞪口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看起来兵强马壮的李守汉,转瞬间居然变的跟中国无缘。但是他们还是有疑问,于是张可旺说:“就算这样,李守汉水师步兵马队皆强,硬打不就是了。”
伍兴叹了口气道:“这才是更麻烦的第四点,现在南中军制,水师之势极大。这倒也是常理之中,李家地域,岛屿众多,且又以海上运输获得资财,自然水师强悍。但是一旦夺取天下,必然要多招陆师。水师粮饷必然会移至陆师,三五年倒也无妨,时日一久必有水陆之争。我只怕中原还没打,他自家的水师陆师先打的不可收拾。”
这番话说完,张定国张可旺都点了点头,震惊之余又不禁暗自惊喜,因为宁远伯有这四大难题,不就代表自己一方机会大增?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张可旺又问:“这么说,宁远伯是一点机会没有了?”
伍兴摇摇头说:“也不尽然,虽然难题有四个,但是最关键的还是第一个,只要有人,就有一切。关键的关键,还是李守汉是否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一只既能打仗,又能治国,意志坚定,同时又完全可以信赖的大陆派官员队伍。如果李守汉能做到,那一统江山不在话下,若是做不到,就算勉强占了大明的江山,不过二世,就得滚回南中。何况,眼下李守汉虽然年富力强,但是据闻夫人颇多,子嗣繁盛。而且,李守汉又效仿李渊,令诸子纷纷出来领兵办事,且又不曾立下即位之人选。倘若李守汉有朝一日撒手归西,这些公子们各自都有一套班底,坐拥雄兵据地开府,只怕一场五公子乱朝,甚至是玄武门之变,也是有可能的!”
说完,伍兴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补充道:“就我所见所闻,虽然李守汉的那套干部培训系统确实厉害,但是却不足以克服我谈的问题。因此,论见识能力兵马粮饷等等远不如宁远伯,我却可以断言,只要假以时日,学好宁远伯的厉害之处,大元帅和两位大将军争霸天下的成功率,要远大于宁远伯。这也是我为啥选择留在大元帅麾下的根本原因。当然,令尊八大王也不是没有机会,只不过谁赢谁输不在于战场上的刀枪,而在于谁能把自己的地盘建设好。所谓汉高功成,功在萧何就是这个道理。就目前来看,恕我直言,大元帅要远远胜过令尊八大王与罗大将军一筹。二位大将军作战固然所战无敌,攻城略地。但是却须知,历来争夺天下,却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决战决胜。”
此后,四人继续推杯换盏饮酒作乐,张定国倒是没什么,张可旺却在心中暗暗的发狠,现在我管不了,但是将来,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胜过谁一筹。
翌日,伍兴却不曾有课程,而是带着一群学徒们在祥符县的大堂上处理各种公务。他除了有这么一个差事将自己所学教授给闯曹两家选拔出来的将佐之外,本身的职务却是开封府尹。这个官职自然是平时喜欢歌舞听戏的罗汝才带着几分玩笑给伍兴加封的官儿。
学徒队伍当中,却是多了几个人,张可旺、张定国领着刘七等一群亲兵紧紧的跟着学徒们的队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伍兴处理各种政务时的一举一动,不时的命人记录下来。
“伍先生,可望有一事相求,万望先生俯允。”悄无声息的,张可旺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张可望。同音的两个名字,意义却是大不相同。不过,不要说伍兴听不出来,便是张定国也不曾听出来。在日后的各种书信公文印信当中,他才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大哥,在开封时便悄悄的改了名字。不由得气得张定国破口大骂。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茂堂将军请讲便是。”
“我有意将刘七等二十人留在先生面前,请先生朝夕教导一番,也好日后为大元帅打江山效力。还望先生切勿推辞。”
伍兴面前,刘七领着二十个精心挑选出来的亲兵排成两列,躬身向伍兴施礼:“见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