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秦思扬双眼合上多久,突的一声大吼,把他震醒过来。
吼声来得太过凶猛,秦思扬本能的一个弹身跳下了床。睁开朦胧的双眼寻声看去,见吼声来自他昨日刚拜下的师父风十一。
朦胧中,感觉此刻的风十一精神十足。
而反观现在的他,却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来。
屋外漆黑的一片,屋内也寻不到几点光亮。
秦思扬不满的咕噜一声,不理会他的师父,一个倒身上床,重新睡回。
可风十一不给男孩再睡的机会,见他又倒回床去,大手做势一捞,轻而易举的就把男孩给整个捞起。然后单手一提,大踏步向屋外走去。
出得屋外露台,也不走楼梯,提着男孩,轻身一跃就飞身下了竹楼。
天很黑,黎明前的黑夜,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但黑夜中,风十一的一双大眼却是炯炯有神,亮得如两盏透明的油灯。仿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对他一点用也没有。
一跃身下到地上,风十一就一甩手,毫不留情的把男孩扔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秦思扬重重的摔倒到地上,他吃疼的紧咬双牙,双手撑地想要站起。可毫无防备的被重重摔下,他只觉得骨头都要折了,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自是根本无法站起。
风十一瞧着男孩脆弱无力的样子,鼻孔下鄙夷的‘哼哼’喷出两声,大步上前伸手一把抓起男孩,又把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哇——”秦思扬只觉得胳膊上如烈火焚过的疼痛,忍不住一声惨叫,站直了身来。
“听好,臭小子,要做风某人的徒弟,你首先就要明白,什么叫做生,什么叫做死,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还在吃痛揉着胳膊肘的秦思扬,猛的一怔,站定身来,如墨的双瞳紧紧的盯着风十一。
“是,生不如死。”风十一说着仰头大笑,笑得极是狂妄,仿是要穿透这无尽的黑夜般。
秦思扬愣愣的望着发狂大笑的风十一,一时间也猜不透他是怎么了。
“听好了,跟风某人觉学武,作息时间绝不能有半分差迟。否则我会让你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止住了大笑的风十一,立时沉下张脸来,冷冷的说道。
“是吗。”秦思扬亦冷笑,身子虽还在吃疼,可他的心神却瞬间畅通,不只一次直面过死亡,他可不是个被人一吓就倒下的软蛋。
只听风十一继续不含半点情感的说道:“卯时正起床,然后跨马步半个时辰,练拳打一个时辰,之后吃早饭。吃过早饭,巳时正再接着站马步及练拳,必要身上湿够三层汗,否则不准吃饭。午时一刻吃午饭,之后练大刀,练枪棒。酉时吃晚饭,晚饭后是练打坐及运气,人定时分睡觉。听清楚了没?”
秦思扬半觑着眼,问道:“这个作息,没有休息的时间吗?”
“怎么没有,”风十一冷笑,“吃饭和睡觉,就是休息的时间。”
秦思扬双眉一颦,心下了然。
“怎么,怕了吗?”风十一又放声大笑,笑得周围的竹林全都跟着‘哗哗’作响起来。
天虽还笼罩在黑夜中,但远远望去,太阳已慢慢自东边的地平线下透出了点点亮光。借着这点光,秦思扬看到了风十一那隐在夜色中,透着苦态的大笑。
“我没怕。“秦思扬回道。
“没怕?”风十一顿住笑脸,饶有兴致的瞧着男孩,“娃儿,你不会就知道说这‘不怕’两字吧,哈哈。可别只是嘴硬,到时受不住了哭鼻子,风某可不会同情你。”
“我不会。”
“呵呵,还是嘴硬样儿。”风十一又笑了起来,“娃儿,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吗?”
又是这话,秦思扬不由的再度冷笑。
“小娃儿,怕的话就说出来,别硬挺。”风十一把笑声放低了些,但他止不住的笑声,在黑夜中闻之却犹如鬼魅一般,让人发毛,“那牛头马面,可不是小孩儿玩的游戏。”
秦思扬眉头紧收,还未来得及答话,突听一个温雅之极的声音,自竹楼上传来。
“风兄!”韩齐海轻唤一声,自竹楼上飘然而下,唤声虽轻,却明显带着阻止的意思。
风十一回头望去,哂笑道:“怎么了,韩天溟。难道你同情这个娃儿,后悔把他硬塞给我作徒弟了,现在想出面阻止了?哈哈,晚了,他现在是我的徒弟,要怎么教,风某人说了算,你管不着。”
韩齐海摇摇头,道:“风兄错了,韩三非有阻止风兄教徒之意。韩三只是想来说明一下,风兄可别小瞧了你眼前这个徒弟。他虽人还小,可对于生死的体验,绝不会比你我要少。所以,就韩三看来,风兄适才对他说的那些什么生死的话,根本意义不大,这个话题是吓不到他的。”
“哦?是吗?”风十一挑眉看向秦思扬,问道,“徒弟,你不错啊,小小的年纪就明白了什么是生死。来,给师父说说看,生死究竟是什么?”
“不,我不明白。”秦思扬冷冷的回了一声,一下就把两个大人的话给打了回去。
风十一眯起双眼在黑夜中又细瞧了遍他的徒弟,片刻后才转头看向韩齐海,道:“天溟兄,娃儿可说他不明白。”
韩齐海嘴角微扬,淡淡而道:“如此的回答,正说明了他是明白的。”
“你在打什么哑谜吗,韩天溟?”
“呵呵。”韩齐海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