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岑羲没有想到,自己的18岁生日,是在警局度过的。
滨阳市公安局城南刑侦支队是岑羲哥哥岑晨的工作单位。在岑羲印象中,她只来过一次,就是在她七岁的时候,父母出了意外,她跟着哥哥一起来的,但也仅仅是被安排在一间休息室里坐着,整整坐了一天,最后被哥哥接走。岑晨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城北刑侦支队,三年前才被调任到城南刑侦支队,这期间,岑羲没再来过。今天,18岁生日,这是第二次。
天色渐晚,夕阳洒落在警局大楼前的停车场上,不时伴有警笛声的划过,竟有些许凄凉。一位年轻的女警官给岑羲打开车门,轻声说“跟我来吧。”
“我哥哥,”岑羲顿了下,轻轻地拽了拽女警官的手臂,“他,怎么了?”岑羲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早在女警官去学校把自己接走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不好了。
“你先别急,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一会儿会有人跟你解释清楚的。”女警官带岑羲走进大楼一层尽头的一间会议室,敲了下门,示意岑羲进去后,转身离开把门带上。
这是一间很小的会议室,岑羲觉得跟电视上的审讯室差不多大,一张桌子,两侧各有一把椅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位男警官,看到她,站了起来。
“岑羲吧,”男警官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柔和些,绕过她,去饮水机旁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坐吧,我叫韩述,是你哥哥的同事。”
“谢谢,”岑羲接过杯子,她有点不敢去看这位警官,拿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我哥哥,怎么了?”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别紧张,他应该没事儿,只是,我们最近联系不上他了。”韩述看出小姑娘的紧张和害怕,连忙安慰道。
“今天接你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最近你哥哥和你联系过吗?”
听到答案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岑羲一路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些。一路上脑海里几乎被什么车祸啊,因公殉职啊,这些恐怖的词填满了。
“没有,已经大概两个月了,”岑羲蹙眉回想着,“春节后他就说他近期会很忙,可能没时间来看我,但他答应我生日的时候,一定会回来陪我,让我等他来接我回家。”
“生日?什么时候?”
“今天……”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岑羲垂下了睫毛,眼眶里顿时充满了泪水,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是啊,就是今天,本来是哥哥去学校接她的日子,却被警车接到了警局,哥哥,到底去哪儿了……
韩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甚至有些弱不禁风,想哭却又在努力抑制,满脸的担忧和惊慌……韩述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了。
“从小我哥哥待我很好,他虽然很忙,但他答应我的事儿从来都没有食言过,所以,求求你,他一定遇到麻烦了,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岑羲突然扬起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流下。
“你是我哥哥的同事对不对,求求你,求求你……”岑羲越说越激动,刚刚放下些许的心又提了上来。
是啊,哥哥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况且今天是她的生日啊,他不来,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
岑羲从椅子上滑坐到了地上,她怕极了,那点可怜的自控能力瞬间崩塌。她不想哭,也知道哭没有用,可她只能哭,撕心裂肺……
上一秒韩述还在绞尽脑汁怎么能安慰这个小姑娘,下一秒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更是手足无措。从警这么多年,他接触过太多受害者家属,也无数次面对过惊心动魄的场景,可这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战友岑晨的关系,他竟然这么不知所措,竟也蹲了下去,笨拙的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岑羲的头,仿佛这样,就能带给她些许慰藉,她就能慢慢的冷静下来。
就这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再问什么,就蹲在地上陪着她,蹲到腿脚都渐渐开始麻木……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岑羲的哭声慢慢的变成了抽泣,再渐渐的,终于停了。
她想站起来,可腿已经全麻了,猛的一起身,眼前一片漆黑和眩晕。一双手扶住了她,把她扶回到椅子上坐下,她使劲摇摇头,想甩掉眼前的黑暗。
“别动,你蹲的太久了,血压可能会低,先闭上眼。”韩述轻轻地把她按回到椅子上,示意她坐好。岑羲把头靠在椅背上,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
韩述转身把桌子对面的另一把椅子搬了过来,这时才感觉自己腿麻的走路都有些不稳了。他轻轻地把岑羲的双腿放在椅子上,自己又蹲了下去。
岑羲突然感觉有人在帮自己揉腿,猛地睁开了眼。
“别动,老实呆着,一会儿就好了。”韩述没看她,命令道。
看着又蹲在地上的他,她突然鼻子泛酸,又想哭了。
“你要再哭,最好老老实实坐着哭,要不,我的腿,肯定废了。”韩述抬眼看她,手上却没停。
被他这么一说,她再次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
“好了,”过了许久,反正岑羲是觉得过了许久,韩述扶着椅背站了起来,“你站起来试试,应该没事儿了。”他扶她起来。
确实,岑羲感觉好多了。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韩述转身拿上外套。她看着他一瘸一拐率先走出了会议室,不敢耽搁连忙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