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以后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妹和阿妈开始挑选位置挖炭坑。失去顶梁柱的家庭总会被蒙上一层悲剧色彩,很多时候这色彩不仅仅是来自于失去最亲的亲人的痛造成,还有周围人那充满怜悯的眼神和背后的议论。虽然这些大多时候都是善意的,但正处于极力克制着痛苦想继续好好生活的人来说谁愿意时刻处在这样的氛围中呢?再多怜悯的眼神,再多充满同情的议论并不会抚慰他人的任何疼痛,很多时候只会起到反作用而已。
秋妹和阿妈每天很早就拿着箩筐、锄头、绳子等出门挖炭坑,每每遇到人,都会被问一句:要去挖炭坑呀?秋妹阿爸不在了,就别烧大炭了,烧点小炭自己家里用就行了。阿妈每次都会强装热情的谢谢别人的好意,但转过身眼泪便忍不住的掉下来,秋妹心里也跟着酸楚无比。有时候多想告诉她们什么都别说,就当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家各自过好自家的日子就好了。
但是,人啊,向来最难拒绝的就是别人的好意,这样的境况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而最让秋妹害怕的就是议论,有时候秋妹和阿妈刚转身走没多远就听到背后的人开始议论:哎!家里没了顶梁柱就是苦,什么重活累活都得自己干。语言之间都是同情,但是听到秋妹耳朵里却极为刺耳。
以前阿爸去矿上的时候家里的重活不都是阿妈自己干的吗?那时候为什么没人觉得阿妈可怜呢?人啊,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和富有想象力,秋妹想,如果没有他们的那些话,阿妈或许会坚强很多,也会少流很多眼泪,当你强撑着痛的时候,伤疤被反复的揭开,一次两次可以忍受,次数多了伤口又会流血疼痛,怎么能不让人奔溃到想哭呢?
他们总是夸大的想象别人有多惨,但明明别人一句苦和痛都没说。
“阿妈,我们挖小点吧,太大我怕我们两烧不来。”
秋妹阿妈选了个比之前的坑更远的地方挖,新坑的位置在原来的炭坑那个方向还要再往山谷里走一千多米的另一座山的半山腰。这就是为什么秋妹和阿妈要很早就出门,因为路途更远了,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更多,不早点出门挖坑的时间就会比较少。
“得挖大点,阿妈看来,附近的大树挺多,小坑才不好烧呢,阿妹,怕累了呀?坚持下,这个坑挖好阿妈估计可以用两三年呢。”
“没有,我是怕你累坏身体,我怕什么累啊,我可比阿妈年轻,有的是力气。”秋妹故意得意洋洋的说。
“这丫头,还怕我累坏呢,到时候别哭喊说累啊。”阿妈宠溺的睨了一眼秋妹,示意她赶紧挖吧。
秋妹和阿妈从一个中心点不断的挖着往外扩张,坑已经挖的挺大了,但是阿妈还是要求继续扩,秋妹劝阿妈停止,但是固执的阿妈不肯,秋妹也没办法了,只能听阿妈的继续埋头苦挖。
挖坑泥土不是最难处理的,最难处理的是坑里的石块,有些石块很巨大,光是凿碎一块石头就可能要用四天左右的时间,此刻看到浅坑中露出来的巨石块秋妹手就有些麻和疼。
到了差不多下午三点是阿妈才宣布停止扩张,秋妹顿时呼出一口长气,总算停了!
“明天咱们要凿石块了,更要力气了,今天回去早些,阿妈好好做些好吃的,吃饱了休息好,好够力气凿石头。”阿妈又再环顾了一下炭坑,大小形状都满意了,神情轻松下来。
“哇!太好了,很久都没吃到阿妈做的菜了,阿奶做的菜我都吃腻了。”
“这丫头!当着你阿奶的面可不能这么说啊!”阿妈没好气的警告秋妹。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我有那么傻吗?”秋妹哼了一声说道。
秋妹和阿妈把坑里的泥土初步的清理出来之后就提早回家了。晚上阿妈把上次剩下的那半只猪脚拿来炖了,好切了一盘香肠,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吃完晚饭,阿公说明天要一起去帮忙凿石头,阿奶也坚持说跟着去,但是阿妈坚决不同意,让阿公放好牛就行了,阿奶得留在家里照顾,煮猪食牛食还有做饭,要不然猪牛饿肚子了不长肉。
第二日,秋妹和阿妈扛着两个铁锤、一个铁钉、锄头、箩筐等出发继续挖坑。早上阿奶特地煮了四个鸡蛋让带上补充体力,给打包的中午饭也更丰盛了,增加了不少腊肉。
一到炭坑,秋妹和阿妈就挥舞着铁锤砸碎大石块,然后用箩筐装上搬出去扔掉,实在砸不碎的就用铁钉凿。秋妹扶住铁钉,阿妈用铁锤捶打铁钉,秋妹的手被震的发麻,阿妈累了就换秋妹锤铁钉阿妈扶,让阿妈休息一会。
秋妹和阿妈正凿得汗流浃背,忽然听到像是阿公的声音,秋妹停下手中的铁锤仔细听。
“秋妹!秋妹!”阿公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是阿公!”秋妹惊讶的对阿妈说。
阿妈赶紧站起来跑到炭坑边上往下眺望,秋妹也赶紧跟上。
“公!你怎么来了?!牛呢?”
“牛在山脚下!我带了两根长绳栓上了!还割了点草喂着的,我来帮你们凿石头,从哪上去?”
“别来了!你这脚还疼着呢,来干嘛!我和秋妹就够了,凿得动!赶紧回去看牛!”阿妈有些生气的大喊让阿公回去。
阿公没有再回答,秋妹也跟着阿妈往下眺望,但是密林太遮挡视线,看不到阿公的身影,只能根据声音辨别个大概的方向。
“阿公怎么不说话了?阿公!阿公!阿公!~”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