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乐楼位于金梁桥四北街头。
马车行进了半柱香功夫到了这个高档的酒肆。
门前高悬彩匾,两边红灯笼高挂。
主廊居然有几十位着装素丽,婀娜若仙子的淡妆女子颔首迎客……
陶战觉得稀奇,这就是服务生前台的今生前世?
两位衣着干净利落的小二迎至近前,北限和他们中的一位耳语几语。
立刻,这位身子躬得更低,只一句:贵客,北楼上请……
落座在一间别雅的包间。
榻榻米类似的格局,客人上榻要靴子摆齐放在门口一侧的古朴木架上。
间内一条沉香木条桌,客人坐榻上,四周绸缎软靠枕。
桌上镂空的香炉焚着檀香……
小二端上浸手水和雪白的帕子。
陶泽和陶战二人浸了手。
陶战见北限在外屋,问五皇子北限为何不一起坐?
“他就在外间吧。”五皇子坦然道。
外屋也有桌凳,为下人侯着主子之预备的。
两个小二端来二十个i红泥炉,整整码在长桌上,炉内炭火炽烈。
小二又在每个小红泥炉上放上一只巨大的长尾螺,每只螺淋浇上鲜美的料汤……
料汤也叫烤汁,腊腿末配上猪肥肉、川椒、黄酒、上汤等食材调成特制的料汁。
炭火烧开一会,小二将汁水一一倒出。
再重新淋入烧汁,炭火压小,改了小火烧。
“这叫炭烧响螺,萱乐楼的头牌莱,配了糯米猪肠,蒜烤窝巴,鱼皮白芦笋、洗手蟹……”
五皇子陶泽继续介绍……
饥肠辘辘的陶战望着眼前被烤的“滋滋”作响的文螺,眼巴巴地问。
“那么,我们就点了你说的那些个珍馐吧。”
陶泽看着她的贪婪样儿,笑道:“那是自然。”
……
小半个时辰,烧好了的螺,小二用小锤子敲破,取出螺肉,片成薄片。
吃起来柔韧味浓、鲜美脆嫩,真的简直是人间绝品……
……
饕餮大餐之后,陶战要来盐水漱了牙。
……
陶泽带着陶战来到一处街角的当铺门前,当铺气派,门面十米宽,旁侧是一个朱漆大门。
北限和看门的很熟,他都没言语,看门的主动打开了大门。
院子里面别有洞天,面积非常阔余,一一溜青砖红窗格子屋前停了不少华丽的马车,马不在了,车缷在一排。
陶泽他们下了车,被几个躬身引路的壮汉,引入一处大厅屋。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正中央台子上二十几个丝乐手在拉奏,四个盛装着奇异服饰的女子缓慢优雅在舞着,一圈儿雅座里雅雀无声……
陶战的心为之一动。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影剧院了……
几位毕恭毕敬的汉子把他们引到正中一间半包围的雅间里,一语不发,退出雅间。
陶战刚想说战什么,陶泽手指轻放唇上:“嘘……”了声。
然后他指了指台子,指了指桌上果子点心茶水,又指了指自己,俯过身,附在她耳边微声道:“我出去一会儿。”
……
陶战看不懂舞蹈的含义,不过,觉得动作如此缓慢,一顿一顿的挺有意思,丝乐悠扬,有点在她那个世界里赏音乐会的感觉……
……
一袭竹帘……
帘外间,一人坐在一条长凳上,双手规规矩短放在膝上,一动不动,低头垂首,毕恭毕敬,答着帘子那面屋里不怒自威的问询
……
“你是说,昨天,四皇子寝殿扔出来的锦金丝被褥,你从嬷嬷手里要了去,现在你带来了?”
“公子,小的所言全是实话,被褥就在小人的车上,在后院……”
“小的这就去拿……”
……
帘子那边传出一个冷冰冰男子声音:“有人会拿给我。”
……
很长时间沉默……
帘子外的人正襟危坐,仍一动不动。
帘子内终于有了此响动,翻动物体的声音……
接着,帘子不知什么时间挑了挑,几串沉甸甸的大钱扔在帘外人脚下。
“记住我的话,继续搜集四皇子的物品,不能走漏一丝风声,你知道我的手段……”
帘外人赶忙迭不声说:“是是是。”
又等了些时分,帘内再无动静,帘外人这才赶身,拾起脚下的八串大钱,掂了掂,满心欢喜又朝帘子鞠了三个深躬,这才转身往外去。
……
这个出得后院,坐上一辆豪华马车,轻甩鞭子,心满意足地从当铺后门扬长而去。
这位,正是四皇子陶序的首席马车夫瓜六。
……
瓜六姓瓜,家中排行老幺,第六个活下来的孩子,得小名瓜六。
他家世代为皇家养御马。
这种御马只是出行的脚马,而非战马。
皇家的战马场不在惠京。
自然而然,瓜家男丁职业不是马车夫就是养马人。
瓜六新近托人谋了个肥差:到四皇子府上当了车马官儿,府上的马车派活他说了算。
就在他上任的第二天,惠京有名的曲家大当铺大掌柜托人找瓜六。
瓜六觉得不仅谋了个肥差,人脉也跟着往上瓢了,瞧瞧,曲家大掌柜和他攀近乎了。
搁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大掌柜在雁鹤楼三层昂贵的雅间里侯着他。
他到的时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他一度以为,曲长星,曲大掌柜整这么大排面,定是有个大难事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