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画室里间的办公室中,何山与丁简稳坐在沙发,热聊不已。而金郁竹则是在另一边执壶冲泡,没几下,便有一股浓浓的岩茶香飘出。
“小丁,这茶是我一个老朋友拿过来的,说不上那几株母树,但也绝对是大红袍中的精品。来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嗯,谢谢何教授,也谢谢金美女,你的茶艺真不错!”
老何气得嘴一歪。没看出这小子还挺重色……转念一想也实属正常,人家能来沪上,甚至愿意将那本画册交由他来品鉴,不正是看在自己这位美女学生的面子上吗?
想到这儿,老何登时气顺了许多:“哈哈,郁竹可不光是茶艺上佳,论画工,也是我近年来所遇到的少有能称之为天才的学生。”
“嗯嗯,还恭喜何教授喜得高徒呀!”
“嘿,同喜同喜!”
真当谁看不明白呢?老何自忖眼不瞎,这小子对金郁竹的热乎劲就几秃子顶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呢!
两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居然还互相捧上了!金院花恨不得把一壶热茶都倒在他们脸上。奈何一个是她的老师,一个……貌似一惯的臭不要脸,估计连热茶都烫不透。
好在,这俩人商业互吹几句,很快便转到了“正经事”上。
“小丁,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这本‘六如竹谱’鉴定为真迹的话,我希望你能优先考虑下我的‘山河画室’,当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但你放心,在价钱上,我肯定不会让你太亏的。”
沪上人吗,哪怕是一个学院派画家,在涉及商业方面,也不乏精明。但很明显,丁简也没太在意何山所说的那些字眼,轻啜一口金美女精心冲泡出的、金黄色泽的茶汤,笑着抬头:“何教授,您是竹子的老师。按常理说,您的这个要求,我不应该拒绝。”
完!何山眉头微皱,按常理说……那下句就应该是“但是”了呗。
果然,丁简的目光微微偏转,直视着金郁竹的那双天生笑眼:“但是,这本画册,实话说,如果不是竹子,我是根本不会拿出来的。”
小美女嘟嘴,却意外没有躲开与丁简的对视。似乎,她也对丁简的说辞很感兴趣。
“那小丁你的意思是……”
老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却又不得尽量配合丁简。
“嗯,是这样的,何教授,我打算把这本‘六如竹谱’送给竹子,至于说她是否要将画册送去鉴定,亦或是鉴定她想要怎么处理,那都是她要决定的。”
“啊?”
“什么?送她?”
前者是纤手轻捂秀口的金美女,后者自然是张大了嘴的何山何教授。
“小丁,你是不是……不太清楚这本画册的价值?”
丁简的等方面,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金郁竹的一双月弯几乎都要瞪成了满月,而何山也讷讷的有些不敢置信。“六如竹谱”,若鉴定结果非唐寅真迹,乃后人仿本也就罢了,就算是清代的,也顶天不过十几二十万的样子。可一旦确认其为真迹的话,那……何山实在想不出,它的价值有何理由低于千万。或是上拍,拍出天价的可能,也绝对不小。
他甚至考虑过,如果丁简执意将其公开拍卖的话,以他的财力,即便倾囊而尽,也不见得有机会能拍下来。
可万万没想到的,丁简居然要将其白白送出。这……以老何的身份,当然不是没眼界的人。单是在美院中,一掷千金的公子哥也并不少见。别人不提,就这位金郁竹,若是其点点头,豪车豪宅什么的,都会有人抢着送上来。
华夏改革开放四十年,大泸上别的不说,最不缺的就是豪门士族了。如果丁简是沪上本帮人,那老何或许还不会如此惊讶。但据他所了解,这小子土生土长的关外j市人,其家庭也不过是普通农户,能这样把一本价值过千万的画册奉送于人,即使是为了泡妞,那也太疯狂了些吧?
特别是在他说出“送”那个字时,轻松惬意,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将心比心,老何觉得,换作他的话,他指定没这么潇洒,哪怕对方是九天玄女,也不可能让他不管不顾的梭哈全投喽。
何山如何作想,丁简当然不在乎。他借着端杯喝茶,其余光尽往茶桌对面的金院花脸上瞥了。看样子,人家姑娘除了大感意外,其表情中,并没有太多的感动,反而是……有些狐疑。
“坏菜!看来在出租车上的表现有些过头了,无形中让金美女的警惕性大大增加。”
嘴角轻咧,丁简赶紧试着补救,轻咳一声:“其实呢……何教授,现在说这本画册的价值什么的,还为时过早。也不能说,我送给竹子的,就是一个价值千万的礼物。在我看来,这本竹谱,竹子很喜欢,那就行了。事实上呢,我在买下画册时,只花了几百块!朋友之间,送几百块钱的小礼物,应该不算什么吧?”
编的……有点假。但一时之间,丁简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抬眼扫了一圈,金院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老何更是“呵呵”假笑,直白的表达出“我信你个鬼!”
那又如何,丁简索性就扮无赖,反正只要他自己不说,其他人怎么也搞不清楚画册的来历。至于说在跳蚤市场捡漏而来,为什么画册的品相还如此之好,那……人家压箱底一直没拿出来不行吗?
半个小时后,被气得差点薅光了头顶仅余不多的几根头发的何教授,终于捋顺了气些,与……金郁竹签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