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出是一出的。
看着她明显开始走神的双眸,谢无妄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哑,他放下手,艰难地道:“阿青,倘若有一日,八方安定天下太平,我便放下一切随你归隐,如何。”
这般说着,心头锥扎一般地痛――既已看见了命,何必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
喉头仿佛被棉絮哽住。
宁青青回过神来,纳闷地看向他。
他的眼睛本就黑得深不见底,此刻那目光更是沉沉地罩着她,像是有质量一般。
她抬起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在说什么啊?”她奇怪地歪了头,“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放弃你的那些东西啦?”
谢无妄长眉微蹙,似有不解。
宁青青生无可恋地垂下眼角,忧郁地向他解释:“比如我喜欢种在土里,我的伴侣却要求我离开大地,我当然会不开心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又怎会逼着你离开属于你的地盘呢?”
“我的意思是……”她轻轻咳了一声,“我的重点是,我想要一个可以繁殖的伴侣……重点在于,可、以、繁、殖!”
真是的,非要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谢无妄:“……”
所以她认为,她和他之间的主要障碍是……
他的眼角狠狠抽了两下。
眼前浮起一幕又一幕,女子娇娇俏俏,一本正经地说他不行。
“……”
怪他了。
“阿青,”他叹息着,将她拢进了怀里,“人生在世,有时候,不能太过功利。”
宁青青:“?”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要过程愉悦满足,结果如何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天真地眨着眼睛。
谢无妄唇角微扬:“阿青,我们在一起是愉悦的。那些欢愉你忘了?”
宁青青还真忘了。
她只有记忆,没有感受。痛苦的、甜蜜的、欢愉的,通通都没有。
他垂眸,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木台边上。
他微蹙着眉:“你可还记得,这片竹叶的叶尖,弯向左还是右?”
他示意她看面前的栏柱。
宁青青扶住横栏,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纹理,认真地思索起来。
谢无妄从身后圈住她,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放在她左右两侧的木栏上。
“是左,就是这……”宁青青偏头说话,陡然察觉不对。
太亲密了!
他长身玉立,紧挨在她的身后,双臂圈住她,将她困在木栏边上,连转一转身体的余地都没有。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就覆在她的边上,她这么一转头,险些就亲到了他的侧脸。
虽然两只蘑菇搂搂抱抱没什么不对,她也习惯了被他抱来抱去,但是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让她感到了小小的失措。
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些磁性的蛊惑:“不是要找钥匙么,这是那一日的,情景重现。”
宁青青:“……哦。”
他轻轻笑了下,微侧了头:“阿青,接下来我不会再提醒你。记得,这是那一日。什么也不用想,那日,你很累,本就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明明知道谢无妄是个卑鄙的无赖,但只要他轻声地这般说话时,她总是无条件地就信了。
她点了点头。
她想找钥匙,有他配合当然是再好不过。
他轻笑着,将手从扶栏上收回来,揽住了她。
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的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她的侧脸。
“南疆爆发了魔祸。”他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都是虫子。”
宁青青知道,有些蜈蚣蝎子和毒蚊并不会被魔毒毒死,它们一旦感染魔毒,再咬到别的人或动物,就会把魔毒感染出去。
杀伤力非同小可,就连修士也非常容易中招。
“十天半月才能回。”他的手指扣住了她,一根一根,握得仔细,“倘若我被虫子咬了,就会……”
她微微睁大眼睛,侧头看他。
只见他的双眸陡然变成了赤红,绚烂至极的焰影荡过,眸中不见眼白,只余两片狭长赤焰,攫人心魄。
这副模样的谢无妄,邪气冲天,俊美无双。
宁青青不禁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今夕何夕。
他像一只魔尸般,忽然把她扑倒在了大木台上。
呲了呲牙,照着她纤细的脖颈一口咬下去。
喉咙里低低地滚过一声暗吼。
宁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