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莲道:“你别多话,赶紧看看吧。”
殷白衣给他检查。片刻后,他笑容收敛了。
萧莲寻常只见他笑眯眯的样子,突然不笑了,那就表示事情严重了,心里咯噔一声。“到底怎么了?”
殷白衣却直截了当地道:“我不知道。”
萧莲同殷白衣上百年的交情,从他被逐出师门的时候就认识了。他这个人性子寡淡,除了她外,来往的人极少。便是与她,都不算亲近。可这人唯有一点是极拿得出手的,那便是医术。
他认了第二,青渊仙境无人认第一。
萧莲仔细回想,甚至觉得自己从未从他嘴中听到过‘不知道’三个字。“究竟怎么回事?”
殷白衣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内腑正常,又没有受伤之处,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殷白衣想了想说,“除非有什么毒药,是我都探查不出来的。可就你这破徒儿,谁至于给他下这种毒。许是之前受过那些伤的后遗症吧。”
萧莲只见孩子疼得厉害,实在担忧,懒得跟他计较。
正在此时,怀中裴无缺睁开了眼睛,他说话的语气倒还正常:“师父……我无事。只是这些日子没休息好罢了。”
“没休息好是这般样子,当师父好糊弄?”萧莲没好气,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更是心中担忧。
其实裴无缺并不好,他正经历断肠蚀骨的剧痛。
浑身都痛,宛如每一寸的骨头都被打碎。
裴无缺知道服用黑晶丸压制天魔体决不会好受,天魔体深入他骨髓,怎可能简单被封印。
所以早有预料,倒也能忍耐。
他都坚韧地不喊痛,萧莲也没有办法。只能用灵力给他舒缓,他看上去能好受一些。
本以为一、二天便能疼过去了,没想到裴无缺足足疼了十天。并且未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弱,反倒是愈来愈痛。
她仍然把孩子抱在怀里,用灵力给裴无缺梳理经络,见他脸色苍白得可怕,就说:“师父给你继续讲故事吧,你听着故事,想必不会这么痛。”
裴无缺闭了闭眼,说:“好。”
若平时徒弟不会回答得这么乖巧,其实是已经痛极了,所以没什么说话的力气了。
萧莲说:“那你听着,今天师父给你讲个卖灵符的小女修的故事。”
“从前,有个日子过得很艰难的小女修,她门内里的人都对她不好,师父、师弟都虐待她,让她拿着灵符出去卖。可是大雪的天里,没有人买她的灵符。她饥寒交迫,便把灵符点燃了,向灵符许愿。”
“可是每一张灵符点燃了,许愿都只是幻境。她向这些幻境奔去时,幻境便消失了。”
萧莲说着,温柔地用手抚着孩子的头发,“当她最后快要绝望的时候,将手里一整把灵符都点燃了,在灵符的光中,一个温柔的修士从天而降,救了饥寒交迫的她,将她带了回去。两人一起回了天上的仙境,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她并未注意到,在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裴无缺睁开了眼睛。
纷乱的光中,倒映着她的面容。他将她的衣袖握得更紧。
他轻声说:“灵符怎么会卖不出去,这个故事太假了……”他还没说完。突然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强忍着什么,随即急促地咳嗽起来,大团血液被咳出来,晕染了被子。
萧莲随即发现,一直给他输送的灵力也完全输不进去了,叫了几声无缺,他却完全没反应,心中猛地一沉。赶紧让若白去喊殷白衣,这几日为了方便,就让他直接在洞府住下了。
殷白衣来时,只见裴无缺吐出大口大口的污血,便是丝毫血色也没有了。他给他服用了几粒丹药,可并未见丝毫好转,语气也凝重起来:“当真没有办法,他没有引灵入体,用不了修士的丹药。可是这凡人的丹药对他已经没用了……”
萧莲深吸了口气,心中十分沉重。
从师门罹难到现在,她一个人孤独地在玄青山活了七十年。这是极其孤寂的七十年,她等了这么久,盼来了命定的徒儿。裴无缺初是有不好,可他是在越来越好的,会主动给她做事,挑水时顺便带些花草回来给她,替她煮灵茶,替她洒扫庭院,师徒二人越来越好。现在告诉她,她的徒儿可能会就此失去,她如何能接受。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萧莲突然手掌一动,一团白色灵光浮现在她手中,那灵光中,若隐若现地是一条宛如游龙般白色的东西,不停地上下翻飞。
殷白衣见了此物,却是立刻脸色大变。根本顾不得自己已经半废的修为,一道灵力就打了过去。让萧莲的手一偏,那东西也就从她手中消失。“萧莲,你是不是疯了?”殷白衣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要给他植自己的灵根,那你怎么办,你还要往下修炼吗,你还要跨入炼虚期吗?”
萧莲侧目看殷白衣,苦笑着闭了下眼睛:“白衣,你知道……其实我是早该死的人了。还入什么炼虚期,若能入早便入了。倒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徒儿……”
若将她的灵根植给裴无缺,裴无缺便成了天灵根。萧莲的修为不会受影响,只是从此想再进一步,是绝无可能的。
殷白衣却严厉道:“萧莲,你别发疯了!七十年前我不让你疯,现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