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梓华和沈青朝以前也算有些交情,可奈何两个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故而这交情也逐渐斩断。
“科举取士乃国策,断然不能更改。”
不管旧贵族说得天花乱坠,他这边都不能有等闲的松口,否则就是弃皇恩于不顾。
旁人他或许不会畏惧,然而清河殿下那关却过不去。
“好了,两位爱卿也莫要争了,朕从中折取一策如何?”
坐在龙椅上的洛浮生终究不愿意当一个看客,而是亲自下场解决此事。
“微臣愿闻其详。”
“臣亦然。”
前有杜梓华奠调,后面的沈青朝自然也不能干等着,再者说他也想瞧一瞧这位小皇帝有何心思。
“诸位世家大族自有世家风骨,兼之家学渊源,故而子弟们倒也不乏有出息之辈。”
“这等起点又何须与那些食不果腹之人争夺?”
“当然,你们若是想要断绝了平民百姓的前途与希望,这所谓的举孝廉倒也不是不可!”
“……”
沈青朝不着痕迹地望了沈东阳一眼,他也没有想到帝王直接往世家大族头上扣屎盆子。
这胆子说是不小。
以前顾北归当权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般嚣张,如今这是觉得沈家比顾北归好欺辱不成?
他原本想从父亲身上瞧出一些端倪来,可他老人家却心无旁骛地在那里闭目修神,好似没事人似的。
“爱卿们,将此事折中一番如何?”
洛浮生声音有些温和,可满朝文武却不敢将这位皇帝当作那黄口小儿。
甫一出口便令沈青朝哑口无言的人,可没有几人。
虽然说他也借着身份的便利,可不得不说在这个年纪有这样敏捷的反应能力已是不错。
洛家人几代平庸,可这国破山河之际居然出现了两个能耐人,不管是清河公主还是眼前的少年帝王似乎都不是易于之辈。
一时间,众人对他的认知又提升了一个高度。
“陛下可有良策?”
杜梓华适时地抛砖引玉,就是想要给洛浮生搭台唱戏,而洛浮生显然极为擅长此道。
“此次开科分上下两卷,贵族们考上卷,平民们考下卷。因着诸位都是有功之身,所以上卷出题的时候较为简单。”
他这话一出自然面板堆一番接头接耳,等他们絮叨之后洛浮生紧接着道。
“按照这样的规格,每卷取前五十。”
瞧着众人意动,他笑着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若是觉得此事不妥,那么还可另想它法。”
“陛下皇恩浩荡,此法甚妙。”
有这等好事他们自然要满口应承下来,而这所谓的朝堂纷争也以此落幕。
沈东阳回到书房之后便将沈青朝唤到书房,谈及今日的上下两卷考卷时,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父亲,您可是心中有事?”
“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他怎么轻飘飘地扔出这么大的肥肉呢?”
“或许正如他所说,这是折中之法。”
不管是新兴势力还是旧贵族,因为这事情必然会争吵不休,他这方案也算是解决了最为棘手的事情。
“因为这几个名额,这陇北的大小贵族怕是免不得翻脸。”
虽然看似一个小小的举动,可这举动却牵动了诸多的利益,那些人为了这所谓的上卷名额怕是会幺蛾子不断。
“警告那些人,我允许他们有野心,可若是因为一点利益之争便损坏了整体的利益,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团结,我断然是不允的。”
“既然您怀疑这是反间之法,当时何不直接拒绝?”沈青朝算是听出了沈东阳的怀疑,而沈东阳则笑着摇了摇头。
只见他思忖了半晌才道:“我们诸多世家之所以能走在一起是因为利益,我这个时候若是站出来反对,他们如何看待为父?”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官场的事情,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的清楚。”
“儿子明白。”
此时行宫内,洛浮生满脸的喜色,看向杜梓华的眸光也柔和了一些。
“此次你表现极佳。”
“还是陛下提携的好。”
“啧……姑姑说得果然不假,你有作媚臣的资质,跟在朕这小古板身前,倒是浪费了你的潜力。”
“……”
杜梓华此时有很多轱辘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他好歹也悠着一点啊!自己不就是暗地说过他一句小古板吗?
——至于这么记仇!
而且,这大咧咧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此次科考由你全权负责,你要记得,上卷可适当的收取好处,可下卷必然要慎重对待。”
“那些腐朽的贵族们尸餐素位便罢了,朕挑选出来的必然都是和旧贵族毫无瓜葛的干才。”
“微臣明白。”
“此计乃姑姑离开的时候给予朕的选才之法,还望你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微臣知晓。”
杜梓华也是浮华堆里面打滚的人,他如何瞧不出这是在给自己念紧箍咒。
然而此时,他唯一能做得就是应诺。
正如他前面所思,这小帝王的能耐他不甚清楚,可那位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自己如今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中,也有利益和她纠缠在一起,这所谓的共进退可不是说一说。
洛锦凰自然不知道她当初开恩科的想法已经在实施,而是一个劲奔跑在永平府的各处关隘。
或许是因为战役的胜利,那些关隘的守将对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