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打断了她:“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并且,话既然说开了,我就再告诉你,不管你和他是不是有那种关系,往后你都不要再和他往来了!傅家可能要和陆宏达联姻,你不会不知道我贺家和陆宏达的仇吧?”
他说完,掏出块怀表,匆匆看了眼时间。
“也不早了,你也好回了。听好,晚上把你叫过来,就这两件事。第一,往后有事先通知我,别给我自作主张。我见多了像你这样的青年,有追求,崇尚高尚和伟大,但老实说,这个世道,真相和正义,没你想得那么值钱。第二,你停止和傅明城往来。”
“这两点,能不能做到?”
他说完,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苏雪至仿佛凝住了,立在桌旁,一动不动。
片刻后,大约是等不到她的回复,他忽然摇了摇头,弹去烟头上积的一段烟灰,将剩下的半支烟仔细地摆在桌缘上,让它烟头的部分伸在半空,缓缓烧着,自己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到她的面前,停住。
“坦白说,你令我相当地失望。”他说道,语气和刚才已经截然不同了。
“上一次,原本我给了你三天的时间。我以为三天,应该足够你能想明白了。结果你半个月后才回来找我,说你想通了。果然,那时我就远远地高估了你。”
“苏雪至,直到目前为止,你还是根本就没想明白。你也确实不够聪明,或者说,不识时务。”
他低下头,盯着和自己相距不过半臂的她。
“你以为我真就这么需要一句来自你口头承认的所谓忠诚的承诺?事实上,从你被你舅舅叶汝川和你母亲送来这里的第一天起,你就已经定好了你的位置。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你以为我会嫉妒孙孟先上这么一回报纸,被人吹捧,我就担心他夺了我的风头?我只是不喜欢我下面的人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而已。”
两人的中间,自桌缘边缓缓地升起了一缕游动着的薄薄烟雾。隔着烟雾,他目光冷肃地俯视着她,嘴里说着不带任何感**彩的话。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人只有摆正足下的位置,”他指了指头的部位,“这里,才会做出相应正确的思考,继而做应该的事。否则,只会导致混乱,甚至是破坏。”
“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现在,你总不会还不明白吧?”
苏雪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面男人那露在解了扣的衬衫衣领外的喉结上。
它长在男人颈项咽喉的正上方,显得很突出,十分醒目。过去工作的时候,遇到过几起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窒息死亡案例,多次切开过咽喉察看舌骨气管,所以她对喉结也很熟悉。
这个男人的喉结不但突出,线条形状也颇是鲜明,随了他说话的节奏,在皮肤下表一动一动,像条小鱼,有点让人想伸手去捕捉住它的感觉。
一般而言,雄性激素越旺盛,男性的第二特征就会越明显。
要是自己也有的话,就不用老担心会被人发现异常了。
“你在想什么?说话!给我说出来!”
贺汉渚说完话,等了片刻,见她垂着眼看着自己喉咙,一言不发,手指敲了敲桌面,提醒,语气已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不悦。
刚才他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苏雪至其实就已经明白了。
早在上一次,他就对自己很不满了。只是当时还算是客气,没发作出来而已。
这一次,是全部都讲明白了。
还是这样更好。
她从男性的喉结上收回了目光,抬眼,对上了面前那两道盯着自己的不悦目光,说:“我明白了,也记下了。”
停了片刻,见他不作声,就只看着自己,说,“不早了,我能走了吗?”
他依然没什么表示。
她冲他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他冷冷的声音:“你不服?”
“不服就给我说出来。”
苏雪至再也忍不住了,停住,转回身:“贺先生,你不觉得你太霸道了吗?我承认,你有立场。我刚才也说了,我接受。这样还不够?现在就连我心里怎么想,你也要管吗?你对你的下属,一直都是这样要求的吗?”
“恕我直言,要是这样,你要的下属,不是下属,而是走狗!”
话冲口而出,说完,就见贺汉渚遽然变色,操起桌上手边的一只文件夹,举起来,就要朝她的脸抽下来。
苏雪至尖叫一声,闭目缩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面门“呼”的一阵微风拂过,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两道阴沉的目光。
只见他眯了眯眼,用文件夹的壳脊,敲了敲她漏在胳膊保护外的额头,微微勾唇:“养条蠢狗,还知道看家。”
“滚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啪”的一声,他把文件夹扔回到了桌上,忽然丢下她,大步走到门后,一把打开了门。
苏雪至看去。
王庭芝不知道什么来了,竟就站在门外。
冷不丁门被打开抓个正着,他好似吓了一跳,转身就走,走了一步,又停下,转回来,神色尴尬地解释:“四哥,我……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
“……我是有事,回来找你……”
“什么事?”贺汉渚冷冷道。
“一时又忘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他搔了搔头,“要不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