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须得再回到十月二十八日,后金大汗皇太极账内,大贝勒代善不解地道:“我军已于昨日突破喜峰口,正该下遵化,克蓟门,占三河,夺通州,直逼大明京城,不知大汗因何急召我等回来?”
贝勒济尔哈朗、岳讬、杜度、萨哈廉等一齐附和道:“是啊,大汗一向英明果敢,不知为何做这等令人费解之事?”
皇太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道:“诚然,我后金经过励精图治,有了长足的发展,但大明朝原是一头雄狮,虽说已病入膏肓,我后金要想一口吞下它也并非易事。”
贝勒济尔哈朗不以为然地道:“我看,这头病狮也不过如此嘛,这才几天,我军不是就突破喜峰口了吗?”
皇太极道:“狂妄,尔等不知骄兵必败吗?”
济尔哈朗等焉能听不出其中的责备,纷纷低了头,不再说话,却仍是一脸的不服。
皇太极暗自叹了口气,耐心地道:“是的,这几日,我军势如破竹,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有遇到任何有效地抵抗。尔等为什么不认真地想一想,这里的守军倘若换作了袁崇焕的关宁铁骑,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说着,见济尔哈朗等虽仍不说话,却已开始沉思,等他们想了一会儿,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才又道:“战争都是有目的为着取胜的,当然也要消耗,纵使咱们已有了发展,纵使咱们已富得流油,也决不轻易发动毫无目的的战争。”
说完,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后金所占区域跟大明朝是无法比拟的,咱们迟早要占了大明,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也消耗不起。所以,咱们时刻都不该忘了咱们的目的。
咱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大明朝这头雄狮病了,却遇上了一位蹩脚的想医好它的皇上,咱们当然不能坐等着它被医好,咱们必须打乱它的阵脚。
具体地讲,就是要动摇大明朝的根基,除掉横在咱们面前的绊脚石袁崇焕。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咱们所到之处,必要抢掠一空,招降汉人,激化其内部矛盾,让这位蹩脚的皇上无暇去医病,当然,咱们也必须要壮大自己。为此,咱们不能蛮干,必须要有权谋有策略。
至于策略,我跟范爱卿几年前就定好了。针对这几日的进展,我又跟范爱卿进一步研究过了,形成了此次作战的基本方略,下面请范爱卿跟大家细讲。”
讲到这里,他竟站了起来,向范文程一躬身,诚恳地道:“先生辛苦了。”
范文程见其如此,极为诚惶诚恐,嘴里道着“愿为大汗肝脑涂地”,慌忙行了礼。行礼毕,方才清了清嗓子道:“何为战争?正如大汗所言,战争就是打击敌人保护自己。
其实,关于这次作战的目的和策略,大汗已讲的甚为明了,我再提醒一点,那就是尽力避免跟咱们的头号强敌袁崇焕接战,让之有力无处使。”
说完,仍觉不足,又道:“明朝的小皇上原已对之生疑,果如此的话,明朝的小皇上必杀之无疑。”
萨哈廉道:“袁崇焕乃大明朝的屏障,明朝的小皇上怎么能杀了他呢?”
范文程笑道:“将军不解也不能怪将军,皆因将军对大明朝还不够了解。”
皇太极接话道:“所言甚是,我提醒尔等,既然向往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就必须了解大明朝,要做到跟了解自己一样。反正,还有些时间,范爱卿不妨详细讲解,也让他们长些见识。”
范文程应了声“是”,道:“中原跟咱们不同,大而富庶,或许也正因为此,历朝历代,君臣猜忌不断。明朝的小皇上当此时做皇上,由不得他不尤甚。
袁崇焕复任蓟辽督师后,积极推行‘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守为正着,战为奇着,和为旁着’的方略。
说起来,袁崇焕的方略无疑是符合目前辽东实际的,是正确的,但他忽视了明朝小皇上迅速解决辽东问题,从而从辽东抽身的强烈愿望。
也可以这么说,无论是谁就任这个蓟辽督师,只要采取正确的方略,就不能不忽视明朝小皇上的愿望。
正因此,无论是谁做这个蓟辽督师都讨不到好,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一向口无遮拦的袁崇焕呢。
事实也是,袁崇焕的方略极大地削弱了咱们,但他这一方略原就让多疑的小皇上生疑,他又不懂得拢络朝臣,讨好皇上,再加上魏忠贤的余党和大汗的计策交相攻击,小皇上对之难免要疑虑重重。
小皇上原已生疑,咱们再推他一把,明朝的朝臣必群起而攻之。明朝的小皇上,为了推脱责任,必要杀之而泄愤。”
济尔哈朗等闻言,心里释然,一齐转向皇太极,皇太极道:“这是篇大文章,能不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完全要看诸位做文章的功夫。”
说着,见诸将仍有不解,转向范文程道:“先生不妨继续讲。”
范文程稍顿了顿,又道:“为达目的,咱们不能关注袁大督师的动向。我料定,袁大督师此刻应该已有动作,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动作。
大明朝古书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咱们既然把目标选中了他,自然得先看看他的动作。这也是大汗把诸位将军请回来的原因。
当然战场上的事儿瞬息万变,还需要诸位因变而变,方能收到奇效。”
诸将感叹道:“原来大汗和范先生早有锦囊妙计,范先生何苦要瞒我们,快快讲来,我等依命而行就是。”
范文程看了一眼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