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绿豆扒着旁边的树身,勉强站直,颤颤巍巍往下赶去。她看到那三人还在打,眼睛又开始红起来,心里甚至有点埋怨李隐空,如果他来的话……
那柳知畔是不是就不会……
想到此处,连带着看李隐空的眼神都带着一点点怨念,她张嘴喊道“李隐空!”
她这个声音轻的还没那边打斗时武器相撞的声音大,张绿豆又接着喊了他好几声,跟他打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而那个李隐空像是隔世般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情此景,直让张绿豆血气上涌到脑袋,她往前走了几步,但是处于本能的害怕让她没走近,气的身体发抖,“李隐空!”
李重昀瞥了眼后面杵着快要气炸了的张绿豆,“喂,你相好在后面叫你呢。”
但是此刻李隐空一心只想杀掉眼前这两个挡着他道路的人,哪里听得进去其他的事情。
一直站在暗处的刘迁曜神色一禀,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阵法。同时,林入怀肩颈处原本蓝黑色的相同阵法印记忽的一亮。
那个人给他下了一道指令,让他立马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他转头,有些不满的看着那边,他明明还没打的尽兴……
但如今受制于别人,他对李重昀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后,一个突刺向前让李隐空不得不接下他的招数。
林入怀轻轻一跃,脚踩避寒漆黑枪身借力,直奔张绿豆。
张绿豆的本能驱使着她转身就跑,林入怀不比张松雪,他干事就图省事,“姑娘,对不住了。”
他避开所有要害,控制自己的力道,除惰锋利的枪尖直接插入张绿豆的肩胛骨处,一个没站稳,张绿豆又正面着地。
她被捅伤了那处像是被火在烧,迟钝的疼痛还没到来,她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操控者已经没了意识,而依附于修鬼者才能行动的鬼尸,自然也会如此。李隐空双眼忽的瞪大,单膝跪下,身体晃悠了几下栽倒在了地面上。
林入怀看了眼晕倒了还死死抓着退邪的他,叹口气,“真是可惜啊……难得我这么起劲儿。”
“走吧走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咯~”李重昀将枪扛在肩,顺势吹了个口哨,刚走一步就觉得痛,低头一看,许多地方都溢出了红色,“哎呀,我流了好多血!”
张松雪下山从他们身旁路过时,多瞥了一眼。
“看着他们躺在那里,陆军师心里不好受吧~”李重昀欠揍往他这边凑。
本以为这人此次至少得发火,结果语气跟平常无二,“叫我张松雪。”
“切,这都不生气,无趣。”
连李重昀都失了说话兴致,所以四人下山时格外安静。
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后,有一捆了鬼尸的柳家门徒路过那里。这才发现了一前一后倒在石阶上的两人。惊得门徒抱着鬼尸往上跑,进门就赶快叫人下去救人。
张绿豆昏睡了将近两天。
她睁开眼睛时,外面天是漆黑的,屋子里只点着两盏烛火,昏昏暗暗的。
四肢都没动弹,她眼睛一移,就看到了沉默坐在床边,整个人像是被阴霾包裹着的人。
李隐空注意到了这股视线,侧身盯着她。两个人始终无言的对视着。
忽的,张绿豆双眼瞪大蹭的一下坐起,拉扯到伤口又疼的她挤眉弄眼,她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袖,手腕上空空如也。
“我手上的东西呢?”
“我替你画下来了。还有……这个。”李隐空递给她一张皱巴巴被展开的纸张。
张绿豆一把夺过,“你看了?”
“嗯。这画的是我。”
张绿豆一愣,瞄了眼画,“我眼没瞎,我当然知道是你。”
李隐空皱眉,像是在审问囚犯,“那些人杀他,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他告诉了你什么?”
这一听,张绿豆可真是来了气,“现在你知道关心他了?那先前为何不来?我还用的诡术唤你!”说到气时,她身子抽了两下,又拉到了伤口。
“那个时候我被拖住了。”
张绿豆咄咄逼人,“被拖住了你不知道想办法脱身?我看你在那边打的酣畅淋漓,是压根儿不想过来吧。”
“是我被拖住了。”
这人气到了极点,胆子也肥了起来。
张绿豆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掀开被子,摇摇晃晃往外面走去。
那些从她门外路过的柳家门徒,没像往日那般见她就上前‘问候’,只是点个头就匆匆走开。
她随便抓住一个人,犹豫片刻,还是抱着点希望试探的问了下,“柳知畔呢……”
“你还是自己去前堂看吧。”说完,这人拍拍她的肩膀才走开。
张绿豆杵在原地,打心底的不想去前堂,但她双腿却非常不听话的往那边走。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那挂在外面的白色花朵。
走进去,这前堂里个个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离她近的两位平时最爱骂她的长老,此刻都不敢转头去看她。
前堂安静无比,她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也没有难过得嚎啕大哭,只是安静的走到了柳云升身旁。
“他的尸身没找到吗?”
“没。”
“这样啊。”
“嗯。”
张绿豆安静的盯着那只装着他衣冠的木棺走神,忽然又想起那张被撕下来的纸,遂转身快步离开。
柳云升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想追去安慰,但最后还是一步也未迈开。
她从怀里掏出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