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高了,凡人心思如潮水涌入他的视线,挡也挡不住。
好在,无心为之不为过。
儒衫老者摇头笑那苍白纸人不识货,他微笑道“取天下常以无事,是个难得的好名字啊。”
老人眼神忽然晦暗不明,想起一些事。
他自言自语道“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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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鹏渡船之上,听雪亭中。
那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倚靠在石椅之上,手举金樽,细细品尝樽中美酒。
许久没瞧见“那边”传来的消息了。
那个青衫少年剑客,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催动口诀,取出苍白纸人来让她借纸人的眼睛瞧一瞧事态的发展了。
她忽然嘴角微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美妇人以指尖轻点身前一处,一幅光幕便出现在她眼前。是那远在天边的鸿鹄州郑国,金淮城飞雪客栈屋子里的场景。
两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是那与苏斛走得极近的李子衿与拥有九窍玲珑心的锦鲤少女红韶。
美妇人左手撑着半边脸颊,右手轻轻捏着金樽,竟破天荒地学年轻女子撒起了娇,自言自语道“还要让人家等多久?”
她已等那青衫少年与苏斛碰面等了太久,可是连一点苗头都没有。
事先在那只苍白纸人身上施展的法咒,能够在苏斛出现的一瞬间立刻让远在鲲鹏渡船之上的美妇人知晓其位置,并且可以使用那张品秩极高的青色符箓传送至扶摇天下任何一州。
她还等着苏斛的尾巴成就自己的狐仙之路呢。
若是远在天边那位青衫少年能够听见美妇人此时的言语,必然会笑着回应一句,“三年之约还有两年,你慢慢等。”
这位鲲鹏渡船的主人,轻轻放下那只金樽,又转而将视线投向那位头别玉簪的白衣少女,其实她也动那颗九窍玲珑心的心思很久了。
只是相较于狐仙之路,九窍玲珑心虽好,却也不至于让她用掉唯一一次跨州远游的机会,况且那条捆仙绳,是为苏斛准备的,只能使用一次。
美妇人已经打定主意,等到苏斛现身那天,九尾也好,九窍玲珑心也罢,她全都要。
在听闻那位与她同为精魅出身的锦鲤少女竟然替自己那只苍白纸人取了个“无事”的名字时,妇人觉得有些好笑。
她嗤笑道“平安无事?想得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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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淮城,一座装潢精致,颇为大气的府邸之外。
少年青衫,身后背剑,站在对街的一个不起眼角落,视线透过来往人群,径直落在那座府邸门口高悬的匾额之上。
匾额之上,书写着鸿鹄州的文字,意为“缉拿衙”。
此前在金淮书铺,李子衿不断翻阅那本年代久远的金淮县志,从中获悉了这座府邸的位置。
金淮城缉拿衙成立的时间不过三年,是在郑国新帝登基之后才堪堪举行奠基仪式,时至今日,无非也才堪堪建成半年时光,那位名为乔宏邈的纨绔公子哥便是来此地赴任缉拿衙追凶使的。
栈那日,李子衿将镖师吕高阳与乔宏邈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总得要摸摸底才是。
与此人的梁子已经结下,虽然李子衿和小师妹如今住在金淮书铺旁边的飞雪客栈,那个乔宏邈碍于书铺老先生拦在中间,无法明目张胆地动用郑国官府的力量除掉他们。
可以此人当日所表现出来的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竟然会对一位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甚至都没有对他恶语相向过的少女下死手。
乔宏邈的性格,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所以李子衿要来“踩点”,小师妹被少年反复叮嘱,让她只准在金淮书铺里看看书,等着自己回去接她。
有那位书铺老先生在,红韶肯定是安全的,无须少年担忧。
眼下,李子衿只需要专心思考如何潜入缉拿衙即可,那乔宏邈不能明着杀,只能暗里动手,甚至为了万无一失,李子衿很可能不能杀了他,而是只能将其送入郑国大牢。
而想要以这样复杂的手段除掉一位缉拿司追凶使,更是郑国兵部尚书之子的乔宏邈,不得不周详计划。
首先,李子衿得先摸清楚乔宏邈的生活习惯,他就不相信这家伙真能安安分分地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府邸,闭门不出。
除此之外,还需要详细了解他的人际关系,在金淮城中与哪些人走得最近,这些人之中,又有谁可以被自己利用起来“借刀杀人”?
要犯下怎样的罪行,才足够将兵部尚书的儿子,户部侍郎的外甥,缉拿衙的追凶使大人送入郑国大牢?
这些都是少年需要考虑的问题。
缉拿衙守卫森严,除却大门外左右两侧时时刻刻有官兵值守之外,衙门里头也不断有巡逻官兵徘徊。
除此之外,更有两位实力约莫在三境的武夫在缉拿衙房顶四处观望,二人身法都不错,在砖瓦之间行走依旧灵敏如兔。
只是,守卫森严,却也依旧有迹可循,有漏可钻。
李子衿手里握着一块烧饼,已经站在此地啃了两个时辰,他发现缉拿衙里头不断巡逻的官兵,防范意识要弱于站在大门口值守的两排守卫。
里面那支轮值队伍中时不时都会有人忽然离开,每次不多,就一两个等过上那么一刻半刻再一路小跑着回归轮值队伍。
想来也不无道理,毕竟如果守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