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节的四日秋,广寒赏与比武举是同时举行。
白日比武,夜赏广寒。
今日李子衿又带着小师妹红韶,去颠渎水边看完了个大宝贝,碰巧遇见正在颠渎水面上行走的书生梁敬。
他笑容和煦,一手负后,一手指尖掐诀,行走颠渎,如履平地,观察到那白衣少女红韶,就是出生于这颠渎之中,故而梁敬才会来此查看颠渎灵力。
梁敬所使术法,是儒家炼气士一门较为晦涩难懂的神通,寻常儒家子弟,哪怕境界足够,若自身学问不够大,依旧无法驾驭这门神通。
此类儒家神通,名为观复,有些近似奇门遁甲中的望气神通,却又比普通的望气神通要厉害不少,除却能观察到颠渎之水的灵力波动,水中之鱼的妖气与灵气,还能额外窥探一份天机,那份天机,名为变数。
需要两份衡量物,一个,是名为红韶的离水之鱼,一个,则是依旧待在颠渎水中的入水之鱼。
梁敬借观复神通,观两者各自气象,判断红韶本性好恶,日后会否带给李子衿不好的影响,会不会祸害人间。
与道家那门“万物并作,吾以观复”的通天道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达不到那种观复万物的境界,儒家这门神通,只能观一地山水,再用两个衡量物,加以推测事物今后的变化。
无论是推测的时间,还是推测事物之大小,都远远不如道家那门神通厉害,但胜在难度也远低于那门道家神通。
李子衿笑望向那一袭儒衫,喊道“梁公子,干嘛呢?”
梁敬收起将手指缩入袖中,依旧掐诀不断,表面却不动声色,微笑道“闲来无事,来看看风景。”
倒也不算骗人,毕竟他真是来“看看”的。
少女红韶,更不知那梁敬出现在颠渎之上意味着什么,就只是觉得那人好生厉害,竟然可以行走水面,如履平地。
红韶好似发现了比那只鲜红酒葫芦更宝贝的东西,指着那书生说道“师兄,那位梁公子好厉害,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李子衿翻了个白眼,他倒是想教,可惜自己不会啊!
踏波而行这门神通,相较于御风御剑而言,对炼气士的境界要求没那么高,洞府境即可。
即便是那样,如今的李子衿也才三境,而洞府境已经是五境了,道阻且长啊,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跻身洞府境,学会这门踏波而行的逍遥神通呢。
水面上那位已然能够水上行走的逍遥书生,听见少女的言语,便说道“红韶姑娘无须羡慕梁某,等你到达洞府境,自然能够跟梁某一样,无须他人教你。”
话音刚落,梁敬收起那门观复神通,一步迈出,径直跨越十几丈的颠渎水面,瞬间出现在岸边少年少女身旁,笑道“听闻四日秋有朝闻比武,暮赏广寒之说,广寒是赏过了,咱们不妨去瞧瞧那颇为有趣的比武举?”
红韶听见又有新鲜玩意儿可以看了,自然是拍手叫好,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瞧那比武举了,只是碍于师兄还未发话,少女就只能满脸期待地望着李子衿,等待着他一声令下。
那个青衫少年,本就打算将朝雪节所有流程都赏完,毕竟少年乃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扶摇盛事,怎会舍得错过比武举这种长见识的机会呢,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廊道之上,三人同行,师。
走过那条奇花异草蔓延的仙家廊道,最终一步迈入通往不夜山广场的传送法阵,比武举就在广场之上举行。
跟少年第一次来到不夜山广场,是一样的景象,除去天空是黄色的,地上满是枫叶之外,跟当时同样的人声鼎沸,同样的高朋满座。
无数白玉椅和小板凳,充斥在不夜山广场上,上面坐满了人。
副山主袁天成,悬于半空,盘腿而坐,今日他怀中多了一柄拂尘,被他搭在广袖之上,拂尘前段的“毛”,却不是寻常马尾或兽尾,因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看就品秩不俗,不知袁天成为何今日要拿出这件法宝镇场?
三人到场之时,已经没有特别好的位置了,因为在不夜山广场比武擂台之上,已经有比武正在进行,现场早已坐满了人,故而李子衿三人只能是拣选了比武擂台左侧一处位置,并排而坐。
三人视线同时望向擂台之上。
李子衿原以为,所谓比武举,大概就是一群武夫在擂台上拳脚互搏,至多是再拿上刀枪剑戟,拼个铿锵共鸣。
不曾想原来除却问剑行规矩繁多之外,不夜山朝雪节的比武举、广寒赏,以及最后的坐论道,其实都没什么规矩。
就比如此刻李子衿看见那比武擂台上,是两只精魅的比拼,可完全没有什么不能动用术法神通和法宝的规矩。
一男一女登上台后,互相抱拳行礼,随后各自显出原形,引起围观人群一阵惊呼。
只因那比武擂台之上,竟然是一只花妖和一只虎精。
一雌一雄,一阴一阳,一柔一刚。
此刻二“人”,正在台上,手段齐出,不过出手都不算狠辣,奉行了一个点到为止的擂台规矩。
那位笑容妩媚,眼眸极勾人心的女子,刚刚炼神境,显露出本体之后,不过巴掌大小,竟是一株李子衿从未见过的仙家花种。
故而哪怕生而为妖,其实体内除妖气之外,尚且有一缕灵气,可在日后跻身金丹地仙之后,助她逐渐褪去妖气,再从天地间汲取灵力和日月精华,便可将大多数灵气精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