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秉逊也道“师妹年幼,与此人相见不过一两个月。互有好感还则罢了,这就要相定终身,未免有些草率。”
连淙待要答话,被张灵徽一把拉住。张灵徽朝习贺二人躬了躬身子,淡淡道“灵徽多谢二位师兄提醒。此事灵徽已有主意,不劳挂齿。”又朝舅舅和外公行礼,然后拉着连淙便朝外走。连淙被她吓了一跳,但是张灵徽走得甚是坚决,只好朝任仲庭和任濯岳歉意地苦笑了笑,跟着张灵徽出去了。
习秉逊和贺子樟心中恼怒,却不说话,只等着山主大发雷霆。想不到任仲庭朝任濯岳哈哈一笑,道“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娃儿,脾气和你妹妹简直一模一样。”
任濯岳叹道“那父亲要去将外孙女婿打一顿?”
任仲庭捋捋胡子,笑道“我的脾气,早就被你妹妹磨没了。这小子跟我们说话,不但能侃侃而谈,还能时不时耍个无赖,又不惹人讨厌。”点点头,想了一想,又笑道“是块璞玉,是块璞玉啊。”
旁边贺子樟忍不住道“老师。此人在天音住持迎接老师的场面上,还拉着师妹的手窃窃私语,完全不知礼为何物。我稷山书院,岂可容此狷介惫懒之徒?”
任仲庭还是好脾气地笑笑,问道“子樟可知为师如何与天音寺众僧颇为相得?”
贺子樟沉吟了一下,道“弟子愚昧。想来老师与众位高僧都是笑傲凡尘的陆地神仙。待人接物,当有相通之处。”
任仲庭一拍手,笑道“不中亦不远矣!然则昆仑山人也是世外高人,为师怎么便与他们处不到一块去呢?”
贺子樟考虑一下道“弟子不知。还请老师解惑。”
任仲庭看看习秉逊,问道“秉逊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习秉逊本就在思考,当下答道“弟子妄自揣测,老师是觉得昆仑山人气量不够?”
任仲庭哈哈笑道“这话这儿说说,出去说可就给我招祸了。秉逊说得极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稷山书院,有教无类,须得博采众长,方能长盛不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心中,何尝不想为灵徽找一个门当户对又人才斐然的如意郎君?只是情爱之事,真的勉强不得的。”
任濯岳也对二人微笑道“男女之情,于我等学子,只是旁枝末节。你二人伤心感怀,自是难免,切不可沉溺其中,误了功课。”
习秉逊和贺子樟各自受教。任仲庭道“我那天师女婿派人查了好几天,到现在也没句话传来,大概心里也是认可了这个女婿了。回头见了他,倒是要好好说道说道。”
任濯岳淡笑道“父亲至今仍未对正淳贤弟释怀。”
任仲庭哼了一声“这辈子都释不了咯。”任濯岳笑着摇头不语。
张灵徽拉着连淙,埋头走了一刻钟,才在一个池塘边停了下来。张灵徽按下心中忐忑,伸手抚着一支梅花,怔怔出神。池边冬青,雪中红梅,梅下佳人。连淙看着她的美态,心中极是喜乐。上去折了一支梅花,轻轻给她戴在头上。张灵徽回过神来,含喜带嗔地睨了他一眼道“梅花好好的开在枝头,摘下来作甚?”
连淙笑道“若我是梅花,没有你,开在天地间,自然装扮天地。有了你,我当然更愿意插在你鬓间。”
张灵徽轻啐了一口“就知道说些风话。”想了想,道“你不要在意旁人的想法,即便是外公和舅舅这样的至亲。”
连淙一怔,道“我以为他们对我感觉不错。”
张灵徽叹了口气道“是不错,但是不一定能接受你。”
连淙耸耸眉毛,道“我不担心,倒是你好像很担心。他们能影响我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何必在乎他们的感受?”
这话倒是大实话,但是张灵徽听在耳里,多少有点说不明白的滋味。想了想自嘲道“我自以为洒脱不染凡尘,想不到还要为这些家长里短伤脑筋。”
连淙不以为然道“自然随意些,我的小仙子。凡尘有什么不好,该沾染也就沾染了。这样的你,比我刚遇见你时生动多了。”上去牵了她的手,自去梅花僧的徒儿阿保那边。
那日一回天音寺,清洛和水如音已连夜求见了法正住持,将阿保之事如实相告。法正不能立刻将他收入天音寺,便拨了一个罗汉堂边上的小院子给阿保,让他先过渡一段时间。待他丧师之痛平息一些,再做道理。
阿保昨日谁也没见,一个人关在房中。连淙还以为会再吃一个闭门羹,想不到一进那小院子,便看到阿保一个人在屋檐下取雪煮茶。二人走了进去,阿保还朝他们笑笑,请他们坐下。他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照看茶水。
那情形瞧来十分出尘。青衣秀士,白衣仙子,稚龄僧人。在一座僧舍的屋檐下,化雪为水,煮一壶寻常绿茶。只是连淙和张灵徽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诡异。二人相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