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平静了片刻,突然一个极大的浪头涌起十数丈高,又狠狠拍在江面上。附近的两艘小艇立时便被拍入水中。江面上的船纷纷向岸边逃去。水声,风声,人的呼救声,顿时交杂在一起。连淙不待吩咐,立刻跳下船去,将落水的人拎到附近的船上。其他几人也纷纷下去救人,连李轩也奔了出来。左何言与醉道人站在船上,依旧岿然不动。不久,江面上的人船一清,只有连淙他们的船,孤零零漂在水面上。
左何言朝醉道人点点头。醉道人抛出一杆船桨。那船桨呜呜作响,直冲云霄,一瞬间又夹带着风雷之声,直直插入到水中。水下传来了嗡的一声沉闷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似的。
嗡声之后,水面又一片平静,只有江风呼呼作响。醉道人与左何言对视一眼,又升起一根船桨。不待那第二根船桨落水,又一个巨浪涌起,将那船桨冲得东倒西歪。众人在船上一阵摇晃。再往前看,前方水中,有一个数十丈黑影冲天而起,带起来的浪头带起半里许的江面,仿佛江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李轩的船似一片落叶般在风浪中漂浮,却不见沉没。
那黑影终于暴露在日光之下。只见它高出水面大约十丈,隐约是一个人形。硕大的脑袋上长着十六只斗大的巨眼,有的有瞳,有的无瞳,有瞳的,又显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同的颜色。两个丈许高的巨耳上各镶了四条耳环。说是耳环,比普通的水桶要大许多。巨嘴无鼻,头顶上湿漉漉的不知是头发还是水中青苔。四条手臂各持干戚,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号。
左何言一跃而起,脚下剑光闪耀,顿时跃入长空。他右手一挥,扬声长啸,啸声将江面激得波浪四起,水花飞溅。那妖魔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血盆大口一张,喷出一道紫里泛黑的水柱,朝左何言急射而去。左何言灵巧地在空中绕了一圈,躲过那水柱。飞到那怪物的头顶一翻身,便把他的宝剑抓在手中。头下脚上,擎着宝剑朝那妖魔直刺下来。众人远远看去,但见一条青色光柱从天而降,直向妖魔的头顶杀去。
左何言下刺的速度极快,但是那妖魔反应亦是迅速,头一偏,腿一沉,便躲开了要害。左何言不及变招,只掉转了宝剑方向,顿时在那妖魔腰侧划出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那口子上绿血四溢。妖魔一声痛吼,一手持盾护住伤口,一手在那口子上抹了一把。那口子顿时便结住了。左何言在水面上转了个弯,又朝云端飞去。
醉道人在下面稳住了座船,从背上抽出一柄桃木剑,怒吼一声,也朝那妖魔杀去。二人似有默契,醉道人从前,左何言从上,各自朝那妖魔刺去。这一次妖魔已经有了经验,两只大手各持一面盾牌,将自身护住。剩下的两条手臂,一条抓着一柄双刃巨斧迎向醉道人;一条抓着一根狼牙棒,击向左何言。左何言突然加快速度,躲开了那双刃巨斧,“通”地一声,连人带剑装在那盾牌之上,顿时将之撞下一大块来。他撞击之力极大,连淙他们在几十丈开外,还觉得金风拂面。
醉道人却是改了方向,由下而上,窜到了那妖魔脸面上。桃木剑一挥,立刻便刺瞎了那妖魔的一排四只眼睛。顿时五颜六色的液体流了他一脸。妖魔发出一阵凄厉的咆哮,身子一曲,剩下的十二只眼睛中迸发出阵阵金光,耀人眼目。醉道人不防,眼前一闪,一刹那之间不能视物。幸而他情知不好,飞快后退,堪堪躲过了妖魔的狼牙棒。
二人在天上遥遥对视了一眼,以那妖魔为中心,一前一后,绕着它打起转来。趁背朝太阳,面朝妖魔之际,左何言一扬手,一张丝线极细极细的渔网朝妖魔罩去。妖魔似乎视力有限,又被日光闪了眼睛,直到那渔网罩住自己半个身子,方才大吼一声,欲要举手挥去那网。那网乃是由妖族巧匠以雪山冰蚕丝所织,名曰锁魂罩。坚韧异常,一俟罩在身上,便深嵌入肉,寻常人都不得轻易拂去,何况那手指有几尺粗的妖魔?那妖魔乱了方寸,举手处丝线深深勒入,上半身顷刻间便被勒得绿血直冒。左何言从前,醉道人从后,两道剑光各在妖魔的手臂处划过,顿时一面盾牌,一条狼牙棒,各随着一条手臂,轰隆一声坠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浪头。
那妖无法挥去锁魂罩,忽然大吼一声,仿佛褪去了一层皮一样,一个小了一号的妖魔从原来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只是只剩下了两条手臂。那妖魔发出一阵刺耳的类似夜枭的怪叫,沉入水中消失了。
醉道人和左何言掠回船上。左何言拿出一块罗盘,在船头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
众人不敢打扰。醉道人笑道:“老棒槌要装神弄鬼一番。来,老道士给你们说道说道。”
左何言闻言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醉道人。醉道人翻个白眼道:“了不起不告诉这帮小子你是晚年老杉树还不行么?”左何言摇摇头,不去理他,自去掐算方位。
众人看他二人说话,必是知交好友,倒也有趣。醉道人咕嘟嘟灌了一大口酒,抹抹嘴问道:“来,老道士考考你们。这京杭运河几经疏通,一向风平浪静。现在这段河道却突然风高浪急起来,是什么原因呀?”
连淙笑道:“前辈要来,自然是风生水起,天生异象,否则怎配得上前辈高范?”
醉道人朝他丢了个花生,嗤道:“小子油嘴滑舌!老道士说的是风水。”
几个小辈里面,也就张灵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