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灵徽依约前来,果然是一个极其灵秀的女子。一袭白衣似雪,及腰的长发披散着,上面别了一朵细小的雏菊。腰如约束,目若晨星,红唇一点常含笑,双眉舒朗欲含娇。这般有灵气的女子,即便面目普通一些,也难以用“美丽”二字概括,更何况她五官精致,极为秀美。连淙见过的女子中,也许只有小涟能与之一较短长。加之她言语优雅,举止从容,说话做事,都是泊然兮淡淡,寻常男子一见,极易心弦浮动,举止失措。所幸在场男子,或而生于鼎贵之家,自小见多识广;或而心行方外,诸色皆空;又或经历过生死离别,大悲大喜,俱都是心性极其坚毅之人,倒是没有失态。姜菱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让她觉得有差距的陌生女子,变得有些惴惴。连淙笑着又对她说“还是你美。”姜菱挤了一个笑容出来,却甚勉强。连淙笑着摇摇头,看着她的双眼道“真的。昨夜。”虽然只说了四个字,姜菱却知道昨夜那一幕,必然是两人共同的毕生之忆。想起他痴痴看着自己的样子,姜菱顿时欢快起来,看张灵徽也就不那么别扭了。
张灵徽先解释了一下,说这阵子出了一个金发蓝眼妖女,先后刺杀了十数位正道耆宿。前两日路过南京,乾元观的李元熙是天一教真人,敕封正一淳化护道真人,与龙虎山甚是友好。张灵徽便去借住顺便替自己父亲送信,结果便遇上了这位刺客。幸而乾元观法阵完整,李元熙道法高深,又有张灵徽一边助阵,方才无所损伤,却也没能留下那刺客。众人听她三言两语娓娓道来,却也知其中必然凶险异常。
人马已齐。姜璟是此事的发起者,便做了领头之人。那妖物频繁出没于金鸡湖四周。前期探子分析,妖物的巢穴最可能在金鸡湖中心玲珑岛上的竹迦山。八人便当是秋日游湖,一边闲聊,一边赶路。姜璟甚至还找了一艘画舫。赶到的时候日已中天,正是除妖捉怪的好时辰。绿秋拿出一块玉面罗盘,心里掐算方位,寻了一刻钟,果然找到一个藏在芦苇之中的隐蔽洞穴。那洞口一大半都藏在水下,只有尺许在水面之上,又有芦苇杂草掩护,十分障翳。绿秋待要先行,被姜璟拉在了身后。秀林和尚笑笑道“待小僧为诸位探路。”
他身上有一块避水珏,运气注入内力,便能分水行路。连淙没有见过,颇觉稀奇,却被姜菱取笑了两声。
入水之后,那洞是一直往上走的,大概是通往竹迦山山腹之中。那甬道里似乎通风,众人走着,也不觉得气闷。走了一刻,便来到一个巨大的石室里。石室四周点了许多火把,把石室照得灿烂通明。姜璟讶道“这蚌壳精,还会点火把?已经成了人形了?”李轩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石室的一边有一扇极大的圆形石门,上面长满了滑不溜鳅绿不溜丢的青苔,青苔下隐约有些字迹。众人正要上去辨认,忽然一阵嘶哑低沉的声音极其缓慢地传来“何。。。人。。。扰。。。我。。。清。。。修?”那声音在石室里回荡,仿佛石刀刮钢片,刺耳难听之际。
姜璟呸了一口。连淙应道“是你祖奶奶四姨夫的八舅姥爷的主子来了!”众人不由莞尔,姜菱的笑声尤其清脆。秀林和尚合十道“贫僧只是受了你家主子的布施。善哉。”
他们在那里笑闹,那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天。。音。。秃。。驴。。”。秀林和尚一本正经道“正是。”这下连张灵徽都笑出声来了。
甬道里忽然传来轰隆隆隆的声响,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轮子在地上翻滚。不一刻,果然一只巨大的河蚌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那河蚌有七八尺高,壳呈青绿,望之极为坚固。那壳缓缓打开,显出一张泛绿的人脸来。还未答话,甬道里隆隆声传来,又有两只差不多的河蚌精,来到石室里。三张泛绿人脸,颜色各有深浅,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却一般的阴森诡异。石室里回荡着刺耳的笑声“教。。。你。。。们。。。来。。。的。。。去。。。不。。。得。。。”
话音刚落,那三个河蚌精把壳一合,便绕着众人滚动起来,霎时间石室里飞沙走石,五步之内难以视人。幸而张灵徽有一颗静尘珠。也不见她怎么取出来的,运在空中,顿时烟雾消散。苏浅雪和绿秋取出古琴琵琶,各朝一只蚌壳精发出一击。只听得砰砰两声,如中磐石,那两蚌壳精晃了一晃,依旧在滚转。张灵徽道“不可让妖物成阵,分而击之!”
她话音一落,又运起一柄通体白而发蓝的宝剑。内力运起,一道冰蓝色的华光砰地击中了一只蚌壳精。那蚌壳精缓了一缓,立时后面的那只便撞了上来。张灵徽又射出蓝光,将颜色最深的蚌壳精击退好几丈。
众人见她发动,顿时纷纷祭出宝剑法器。秀林和尚率先运起一枚罗汉印。那印里凭空冒出一掌,夹带着风雷之声,将落在最后的蚌壳精击得东倒西歪。秀林和尚再运力,又出来一只大手,如此不停地将那妖物越推越远。
李轩身量不大,却掣出一把藏青无锋的玄铁重剑,也无什么招式,直击在还竖着的那个蚌壳精上。那蚌壳居然喀喇一声,被豁开了一个口子。姜璟运起一把三尺来长的宝刀,挥舞间似有堂堂正气,接二连三地砍在那缺口上。
苏浅雪适才琴音没有建功,掣出一把尺许长的火红匕首,法力一逼,顿时冒出一道三丈来长的火焰,将被秀林和尚击倒的蚌壳精卷在其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