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到了?”
“你叫我来,不就是来听的么。”
“她非常恨我了。”霍景尧笑笑,“我可以收手了吧?”
傅君临问:“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云亦烟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她不是傻子。”
霍景尧的脸上满是苦涩和无奈:“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绝对。不然,带给她的痛苦,就会是成倍的增长。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她也白白承受这些委屈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包不住火的。”
“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霍景尧说,“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绝对。”
“那……”傅君临想说什么,但面上又划过一丝不忍,声音顿在这里,没有发出。
“你说吧,没关系。我现在这种状态,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傅君临问道:“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差别。”
“控制住了?”
霍景尧摇了摇头:“不确定,每天吃着药,但,该有的症状,还是存在。”
傅君临望着他,在心里做了好久的准备,才出声:“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你没有战胜病魔,离开了,她得知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会……”
“你别说她会无动于衷。”傅君临打断他,“真到了那么一天,你为什么会去世,你觉得她会不知道?”
霍景尧忽然笑了,笑出声音。
傅君临奇怪的看着他。
“你提醒了我。”霍景尧的手搭在桌面上,手指修长,轻敲着桌面,“到时候,傅君临,请你一定要对外宣称,我是车祸,或者突发心梗去世的。总之,是意外死亡。”
空气都久久的沉寂了。
“答应我,傅君临,一定要这样做。不然,即使我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
“从没见过一个人,这么费劲心思的,把心爱的妻子往外推,不愿意让她和你共患难,面对病魔。”
“拜托了。”
傅君临叹气:“你已经把我拉下水了。我除了答应你,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抱歉。”
“这句话,你该跟云亦烟说。她这辈子都要活在,你编造出来的谎言和假象里。”
霍景尧轻声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活下去,活得开心快乐,恣意妄为,把我彻底的抛在脑后。”
窗外照进来的光线里,灰尘在跳舞。
而霍景尧的那颗心,是死的。
一场病,渐冻症,断送了他未来所有的幸福。
云亦烟走出咖啡厅,站在阳光下,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她停下脚步,眼神望着前方,茫然的不知道落在哪一个点。
“云总?”何生站在她身后,四处看了看,“怎么了?”
“……有点冷,晒晒太阳。”
现在已经是入秋了,天气自然是比不得夏天的那般炎热。
但要说冷……
何生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这样的秋日暖阳,气温在二十多度,也不至于会冷。
大概,是心寒吧。
云亦烟在太阳底下足足站了十几分钟,让阳光照耀她的全身,暖暖的温度穿过衣服的布料,达到她冰凉的身体上。
阳光可以暖到身体。
可是,心呢?
心冷了,就再也捂不热了。
“云总,”何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的说了一句,“你这么优秀这么年轻漂亮,未来还会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的。”
“没了,霍景尧把这条路给堵死了。全京城,哪个男人,还会要一个谈恋爱谈得丢了全部身家,结婚又离婚,跟自己保镖牵扯不清,并且终身不嫁的女人呢?”
云亦烟简直想要为霍景尧拍手叫绝!
好一个老谋深算啊。
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霍景尧的这份算计,会这么淋漓尽致的用在她的身上。
回公司的路上,云亦烟又一次的经过了卖锅盔的地方。
她驻足,看着老板在忙碌,看着排队购买的顾客。
“云总,我去买。”何生马上说道,“还是原来的口味吗?”
“嗯。”
何生排队买了两个,递给她。
云亦烟咬了一口,突然就很想哭。
“怎么这么难吃啊,”她说道,“一点都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她径直扔进垃圾桶。
何生拿着锅盔,吃也不是,扔也不是,想了想,还是扔掉,追了上去。
公司门口。
云含影看见云亦烟的时候,立刻就跑了过去。
何生眼疾手快,挡在云亦烟面前,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怎么又来找我?阴魂不散?”云亦烟脚步不停,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我都要和霍景尧离婚了,不妨碍你们两个,也没有棒打鸳鸯,你还找我做什么?”
“亦烟姐,我们是一家人,我……”
云亦烟打断她:“你每次总能说出恶心我的话。跟霍景尧一样的恶心。”
什么一家人,狗屁一家人!
云亦烟的概念里,“家”是很模糊很抽象的一个存在,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
结婚后,她以为,她和霍景尧组成的,就是家。
没想到,还是她奢望了。
“亦烟姐,我们都姓云,本来就是一家人啊。”云含影执着的跟在她身边,大声说道,“不管是你和景尧在一起,还是我,其实本质上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