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外面,什么味道?”云栖问甄不易。
甄不易“”
甄不易刚一进来,就将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可没想到还是被九公主闻到了。
他动了动鼻子,自己都没闻到呢。
云栖隐约听到窗外有一群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在做什么?”
甄不易“”
云栖能感觉出甄不易似乎很为难,他一定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但却有意瞒着自己。
云栖走过去要将窗户打开。
甄不易见状,急忙走过去阻止,“别,公主殿下。”
但是他的手不敢真的碰触到九公主,就悬在半空中,和他的心一样,暂时是落不下了。
打开窗户后。
云栖只见后院中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他们围着一个火堆,不断地往那火堆里扔木柴。
火焰越燃越高,但飘于上方的却不是白烟,而是黑烟。气味越来越重,传到客房里面。
因为恶心,云栖的胃部开始抽搐翻涌。
云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处飘过来,落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尸灰粘在脸上的感觉使得她如坠冰窟。
冰窟之下百鬼齐鸣,叫声惨烈。
他们将她扯在他们之中,拿开她捂在耳朵上的双手,就是要让她听到他们惨烈的叫喊。
甄不易上前用手挡住了九公主的双眼,另一只手关上了窗户。
他看得一清二楚。
也以为九公主将那惨无人道的场面看得清清楚楚。
他怕九公主被这种事情这种场景吓到崩溃。
光天化日之下,在后院烧人这种,已经濒临甄不易的心理防线了。
那些被火化的并非是尸体,他们的身子还在蠕动,嘴里还能发出声音。
只是,他们满身脓疮,通红可怖。
他们是染上了疫病。
还可救。
甄不易看到九公主肩膀不住地发抖。
他也抖。
但他不敢也不会抱着九公主哭。
云栖眼睛视野模糊,但从那模糊不清的画面中,充满焦臭的空气中,也能推测出那些人在干什么。
她胃里一阵翻涌,却干呕不出,整张小脸惨白如纸。
甄不易大惊失色,“殿下!”
就在这时萧北野突然推门而入。
甄不易没想到萧北野这个时候会来。
细作不是说这叛贼手下之人终于查到了六皇子的下落,组织布局了吗?!
好歹六皇子也是个重要人物,随便交代几句就过来了?真当六皇子这么好搜捕的吗??
“王,王爷。”
他现在担心的竟是,九公主这干呕不止的样子会不会使得萧北野倒胃口。
别的还好,就是看起来不大雅观
“殿,殿,殿下。”
这颤声,甄不易只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丧心病狂的孽畜怎么比自己还紧张结巴???
萧北野俊颜上神色慌张,上前,手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云栖看向他的目光冰寒入骨。
就是因为她的眼神,他的手一时竟不敢再进一步动作。
但也只是一时而已,很快萧北野便不管不顾地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动作粗暴霸道,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但将人拉进怀中之后就不敢乱来了,他只是想要圈住她,想要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
云栖刚刚那眼神,萧北野不想再看第二次。
他甚至自欺欺人,要自己忘了云栖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
就像是看阴沟里的什么脏东西
那一刻,萧北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因为干呕不止,云栖胃部一阵绞痛,使得她整个人在萧北野怀里蜷缩成了一小团。
萧北野神色慌乱,冲甄不易道“还愣着干什么!叫郎中过来!”
甄不易一边观察着萧北野的神情反应,心中有了计量,一边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
还是之前那个为云栖诊治风寒的那个郎中。
看他为云栖诊完脉后,萧北野问他“如何?”
“小姐富贵人,富贵命,就是胃里出了点事,不打紧,不打紧。”郎中对萧北野恭恭敬敬 地回道。
医道最注重“望闻问切”四字,这郎中行医几十年最先把握住了这‘望’的精髓,主要用于达官显贵或一看就会闹出医患矛盾的恶霸上。
他不敢说这小姑娘身体底子孱弱,气血不足,先天有不足之症,经不起他们这些人后天的折腾。
但看着面前男子的样子,他根本不敢这么说。
只说这小姑娘胃里出了点事,不打紧,不打紧。
先稳住这个男人再说。
小姑娘身体暂时没有事,自己就暂时没事。
但凡真说这小姑娘身上真真有病啊灾啊,自己铁定会出事。
在长久的医患矛盾中,这郎中真是见多了悲痛之下对医者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疯批虽说这男人气度矜贵,很难想象也会歇斯底里大吵大闹大哭大叫。
但风轻云淡一句“医术不精,就一块下去吧”,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萧北野俊颜上的紧张似乎消散了些。
人紧张起来,很容易让其他人觉得不攻自破。
当身上的那根软肋受伤时候,整个人就会跟着疼。
但是,萧北野不同。
他是紧张的,而且周围人被他带着一起紧张。
他是心疼的,而且周围人被他带着一起心疼。
他紧张心疼的是榻上云栖的命,而周围的人是紧张心疼自己的命。
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