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彩漆楼船在无声的黑暗中被淹没,逐渐沉入了水底。
河上的大火也逐渐销声匿迹,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皇上!娘娘!”
站在岸边的小公公和小宫女们痛哭流涕的大声哀嚎着,却没有一个人跳入水中去搜搜看。
容云曦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一切都结束了。
老皇帝死了,新皇上任,不管新皇帝是齐明殊还是齐明鸢,对齐湛对武德侯府和国医府,都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一方。
为了一场蓄意的政治阴谋,不知道有多少尸体沉入了冰冷的江水,被炽热的大火吞噬。
容云曦的脑子里想起了自己前世死前的最后一幕,在大火中,外边传来笙儿也死了的声音,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齐湛明显察觉到容云曦的动作,抱着她瘦小的身体转过身准备离开,“我带你回家,阿曦。”
她不做声,一声都不想答应齐湛的。
四周仿佛都陷入了死寂,此时,却突然在一片死寂当中,传出了一个尖锐的嗓音,是一个小公公叫出来的。
他叫道,“皇上!皇上还活着!”
齐湛停住了脚步,浑身僵硬,但他把自己控制的很好,容云曦几乎以为他就要转过身去看看怎么回事了。
但他的脚步一刻不停的再往前走着,容云曦扯住他的衣襟,“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齐湛面不改色,“我知道,这本身就是一个赌局。”
容云曦的手一点点从齐湛的衣襟上滑落,原来他并不是没猜到。
“你猜到齐明殊可能不会去杀皇上对不对?”
“丫头很聪明,”齐湛笑了起来,抱着容云曦把她塞进马车里,“如果齐明殊脑袋管用,他就不会去杀皇上。”
“可你的计划成功的前提是齐明殊莽撞行事,杀了皇上意图篡位,不是吗?”
“做人也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丫头。”齐湛按住容云曦的肩膀把她按在了马车里,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坐在她对面。
“这回我看着你,可不准再跳下马车了。”
“我会心疼。”
容云曦没把他的后半句话挺进心里,低着脑袋凑着下巴,总有种这一世的一切都被看透了的错觉。
马车在国医府门前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已经陆续开始点灯,除却附近的居民,没有人在意河上的大火。
有人无声的死去了,为一个危险的赌博。
容云曦心口里堵得慌,被齐湛搀扶着下了马车,在夜幕降临之前,最后问了他一句话,“要是漠北皇子没死,我表姐怎么办?”
“你想救你表姐吗?”齐湛目光灼灼,好似容云曦说一句想,他就真的会为此拼尽全力。
容云曦没有回答,她不敢回答,也不敢和齐湛的眼睛对视。
她直接转过身离开,进了府门。
齐湛看着被关上的沉重府门,很久没有离开。
阿曦,他说这一世你会死。
所以我远去。
皇位不是那个人的,也不是我的。
所有人不过披着一张谎言的皮,在惊心胆颤的过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每天都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里活着,只有真实彻底死去,谎言才能成为真实。
河上。
齐明殊扶着皇上游了过来,齐明鸢和雅乐公主会水,一起拖着皇后娘娘在往岸边游去。
唯独只有霍贵妃,不见踪影。
霍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尚书省尚书令霍元华,早在一听见小公公的声音时候,就着急忙慌的冲上前去,大声叫着“皇上!皇上!”
实则目光全都在寻找自己的女儿霍贵妃,然而他只看到了黑沉沉的湖面,和接天莲叶的墨绿色荷叶。
在齐明殊和皇上一干人等上了岸之后,霍元华才敢面色惊慌的在早已知道不会有他女儿的人群里再次扫视一遍,再装作一脸颓然和震惊的大叫起来,“明儿,我的明儿呢!?”
皇上深知霍贵妃家族的势力,连忙顾不得其他上前安抚,“霍尚书稍安勿躁,已经派人下去搜寻了,爱妃必定会平安无事。”
霍元华摸了两把泪,走到一边呜呜的哭了起来,众人唏嘘感叹了一阵,纷纷作鸟兽散去,只留下寻找霍贵妃的人手和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的霍元华。
“霍尚书,”从不远处的暗处逐渐走出来一个人,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在夜色终显得格外迷人,好似从月华终走出,而非暗处。
霍元华闻声转过目光看了一眼,眼底却满是暗色,冷哼一声不想理会他。
齐湛并不在意霍元华的态度,走到霍元华身边去,声音极具温软和魅惑的错觉,“霍尚书不必太过伤心,霍贵妃没了,不是还有个女儿霍予柔吗?”
“七王爷若是此时过来游说,别怪老夫翻脸。”
霍元华声音冷的像冰,齐湛却淡笑一声,继续道,“霍尚书何必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呢?”
“难道现在还要玩弄父女情深的戏码,想从皇上那儿……多讨要些好处不成?”
当初霍贵妃不过十三岁,就被霍元华送进了宫,当时霍元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省杂役,随着霍贵妃步步高升,他在几年之间就到了尚书令的位置。
霍元华的脸色也随着齐湛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无比,他禁不住冷哼一声,斜睨了一眼齐湛,“七王爷觉得自己和皇上相比,谁更胜一筹?”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齐湛的底线,他的眸色逐渐变得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