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从欧阳剑家出来,没有马上回省城,而是在这个小县城的宾馆住了一夜。现在四十二岁的他,已经没有了家的概念,开车走到哪,那里就是家。
陈哲在回去的路上,思绪万千,他不急于回宏达收购公司,所以,他开着车走走逗留了半个上午,走在河堤上,踩着凸凹的石头,望着波澜壮阔的水面,他的心豁然开朗了许多。
将近黄昏,陈哲开车进入了市区,他给钱成山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钱成山说:
“陈董!回宏达吧,我早就把菜都买好了,放在了冰箱里。我估计你快回来了”
陈哲听钱成山这么说,心里有些暖暖的。
在公司的门口,钱成山正在等着他。现在的钱成山已经不拄拐了,装上了义肢。看陈哲的车停下了,赶紧给他开了车门。便在前面引着陈哲去食堂。钱成山一米六一米七地走着,不时地回头看着陈哲。
陈哲苦笑着说:“看什么看?不认识了?”
钱成山歪着脖子说:“看看你的气色!”
桌上摆放四个菜,一瓶红酒,桌旁还放着一箱啤酒。陈哲就问:“干嘛呀?摆鸿门宴啊?”
钱成山边倒酒边说:“给陈董接风洗尘!”
“我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你就别刺激我了!”陈哲两手一摊无奈地说。
喝完一杯酒后,钱成山说:“陈董,这回你回来了,这个经理你就自己当吧,我给你跑跑业务!”
陈哲感慨地说:
“怎么退缩了,不想伺候我了,真是墙倒众人推呀!”
钱成山赶紧解释:
“不是的,我想你回来了,我可以在公司干点别的,不是省得浪费‘人才’吗!”
陈哲喝了一大口酒说:
“老钱!你还是好好干好你的事,这公司离不开你,你还继续当经理。我吗?有些累了,一是想歇歇,二是想开发点别的项目,咱们两个大老爷们,总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酒喝酣时,钱成山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陈董,这是这些年我的全部家当,一共三十万,你要开发新项目,会需要启动资金,我就这么大能力了!”
陈哲没有接卡,用手推了推说:“不用!你呀,还是先选个好楼盘,买个楼吧,遇见合适女人好成个家,总不能一直单着吧?”
钱成山感慨地说:“这么大岁数了,高不成,低不就,况且我还是个一条腿的瘸子,想一想就泄气!”
“对了!以后你就别叫我陈董了,就叫我陈哲吧,天天在一起,这样叫有些生分!”陈哲认真地说。
“那怎么行!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永远的陈董!”钱成山不住地摇着头说。
“陈董!你的同学和朋友各个都很厉害,要不你联系联系他们,或许会有新的项目!”钱成山望着陈哲有些踌躇地说。
陈哲喝了口酒感慨颇深地说:
“老钱,我给你讲个过说吧——从前,有一个虔诚的佛徒遇到了件很难的事,首先便想到去寺庙里求观音。他走进庙里,跪在观音像前叩拜,他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人也跪在那里,仔细一看,那个人长得和观音一模一样。他忍不住问:
‘你怎么这么像观音菩萨啊?’
‘我就是观音’。那个人答道。
他很奇怪地问:‘既然你是观音,那你为何还要拜呢?’
【因为我也遇见到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然而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钱成山点着头赞许地喝了口酒,又给陈哲启开一瓶。酒一直喝到夜深,把那箱啤酒都喝光了,陈哲和钱成山也都有了些醉意。
陈哲走出食堂,此时已经是满天星光,城市的夜晚已不再喧嚣了,偶尔有一两辆车在街上驶过,显得夜更静了。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叫着从头顶掠过,使陈哲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孤独。他想起李觏的诗: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半年多,陈哲也没选好项目,每天都是开着车,在郊区转悠,要么去钓鱼,要么就回市里,看看3d电影。
钱成山想:
“这么玩,会不会玩物丧志呀!但反过来想,也正常。就是陈哲什么也不干,一年宏达也能收入四五十万,坐吃也不会山空的。”
其实,陈哲整天在郊区转悠,他是在寻找时机,在和老三李佚名闲谈时得知:远郊朝阳镇,曾在省办公会议上被讨论了三次,要成立朝阳开发新区。
虽然上报没有批下来,但陈哲想,政界的事瞬息万变,没准哪天换了个领导,就会有新的举措。所以,他想在朝阳镇买块地皮。
他终于在朝阳镇的最东端,看中一个正在出卖的养鹅场。
那是市里一个退休老干部建的,有十二间简易的鹅舍,已经破烂不堪。场地却很大,有二亩左右的旱地,而且水坑也很大,大约有一万来平方米。陈哲用树枝一测,水却不深,也就四十公分左右。
陈哲问看院子的老头:
“这池子里有鱼吗?”
老头看了看陈哲说:
“这也不是养鱼池,只是一片洼塘地,整天二三百鸭鹅翻动,哪来的鱼!”
陈哲几经讨价还价,以三十二万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养鹅场。办完过户手续,陈哲把钱成山拉来了,问钱成山:
“老钱,你看这怎么样,值不值三十二万?”
“我看不怎么样!也就值十万吧,离城里这么远,这能干啥?”钱成山并不看好这个地方。
钱成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