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当夜,喊杀声不断,火光将漆黑的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亮堂。
花无间稳坐棋盘旁,左手两指夹着黑色棋子,轻敲着棋盘。
莫邪并不在他旁边。
在外边吵闹,灯火通明的夜晚,花无间所在的院子处就像是月暗星明的夜晚,屋内摇摇曳曳的灯火根本照不亮室内的光景。
忽然,那枚黑子被花无间落下,随即,他站起了身,右手手指勾着的判官笔甩了出去,击落袭来的暗器。
暗处的人开始挪动位置,花无间倾耳细听。
待暗处的人尚未藏好,花无间就走了过来,判官笔的笔尖与长剑对上。
来人的力道很大,压的判官笔的笔尖几欲变形。
花无间不慌不忙地退了一步,让判官笔撤了回来,笔的尖端犹如开了一朵剑花一样柔韧回原样。
“他娘的,云泥矿!?”
沙哑如粗粝般的声音低骂着。
花无间捕捉到他的位置,加上之前剑出的声音,迅速勾勒出一个七尺壮汉的形象。
他后撤几步,“阁下杀人之前,不弄清楚要杀之人的实力吗?”
判官笔的长度不够,不适合与长剑对战,只适合防身和出其不意。
壮汉冷笑道:“不过一个瞎子,得了云泥矿而已。把你杀了,云泥矿还能重铸卖出去!真是白捡的便宜。”
花无间低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长剑袭来,被判官笔挡住。
壮汉咧着嘴道:“你那侍卫被拦在了院外,你还想着谁能救你呢?哈哈哈!”
花无间笑,“阁下不妨闻一闻空气中的味道。”
壮汉边攻击边道:“装神弄鬼什么?!”
熏香倏然被一道内力摩擦点起,壮汉顿住了脚步,想要转头就走,浑身抽搐,面色发黑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花无间屏息将熏香灭了,离开了房内到外面透透气。
屋外血腥气浓厚,比屋内的毒与熏香好不了多少。
莫邪站在院门口,对想要趁乱搜刮些什么的杂兵小将一律以剑对待。
花无间低咳了两声,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白布,缓缓摘下。
眼前是一片黑暗,看不见天外的半点火光,也看不见近在咫尺的莫邪。
他伸手取出行囊里留存的药,就着水囊的水吞服,闭眼调息了会,才睁开。
眼前如蒙了一层雾气一样,看不太清东西。
毒素侵身,药也没用了。
花无间闭上了眼,重新蒙上了白布,说道:“莫邪,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是。”
浑身是血的莫邪甩了甩剑上的血,用布缠住剑身,暂且捆在身上,回去整理东西。
花无间顿了顿,转头道:“莫邪,去将天狱请出来。”
“……是。”
不一会,莫邪提着一个包袱和一把剑走了出来。
他把包裹背在背后固定好,单膝跪地,双手恭敬地把剑递给花无间。
“公子,天狱已至。”
天狱是从遥远的岁月中传下来的圣族之剑,与云泥矿的特性相似,但材质不明。
它的每一次出窍,都需要以血来开刃,是不折不扣的邪剑,是真正的嗜血之刃。
花无间右手拿起天狱的剑柄,左手轻轻抚摸着剑柄上的凹字,上刻了无间二字,是九叶檀以剑之名为自己命的名。
或许是当年娘亲逝世后一气之下起了个邪剑名字意图杀光星璇国的人,也或许是无间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花无间不清楚九叶檀的用意,但他小时候还挺喜欢剑鞘上以复古繁杂工艺雕刻出来的七瓣花。
花如凤凰振翅,绚烂华丽,名为落凤,寓意从天上掉下来的凤凰。
可惜,留存它形状的,是一把邪剑的剑鞘。
花无间握紧剑,“走吧,去星朝大殿看看。”
莫邪解开缠着布的剑,提剑跟花无间走。
门口两边是被一剑封喉的尸体,花无间抬脚碰到了尸体,顿住了脚步。
莫邪适时道:“公子,请稍等。”
他提剑挑开尸体,清出来了一条路。
莫邪道:“公子,请。”
花无间走在前面,莫邪默默地跟紧在后头。
花无间从偏僻的院子里走出来之后,喊杀声与兵器碰撞声更清晰的入了他的耳朵。
倘若他没有先见之明让女皇赐下了这偏僻的住处,恐怕莫邪已经拦不住攻击了。
……
星朝大殿位于皇宫深处,等花无间从偏僻的一角过去,基本上迎来的就是落幕。
此刻,唐惜弦持剑,剑上的血滴答滴答地顺着剑身流落。她冷眼看着围进来的人,不言不语,微怒之下,气势如山岗,难以撼动。
为首的人身穿厚重的盔甲站了出来,拿剑指着唐惜弦,“侄女,当了快二十年的皇帝了,也该让位了!”
唐惜弦轻慢地用帕子擦试着剑上的血,漫不经心道:“侄女?这是攀得哪家的关系?朕虽姓唐,可却不是唐家人了。”
“背弃先祖!杀戮成性!你也配流着唐家的血?!你也配当皇帝?!”
唐惜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前面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那句话吧?头发都快白了的一个人了,还奢望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以为入土之后还能把荣华富贵带下去?”
“做梦!”
她侧头低声道:“璃筝,你看看他们的嘴脸,以正义之名来杀我,实际上也是为了满足他们丑恶的私欲。”
唐璃筝担忧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