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正已经原地站了很久了。
头上的油纸伞也已经被风雨撕了几个破洞。
有雨水落下来,可方文正并不在意,如此风雨,撑伞不过是为了寻些自我慰藉的踏实感罢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方文正回头看了一眼,便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那两个不讨喜的师弟了。
还等不及他开口,怀里便湿乎乎的撞进一个泥人儿来。
方文正不想被蹭的一身泥渍,便试着往后撤了撤身子,不料被抱的太紧,整个人踉跄着跌倒了去,手中的油纸伞也轻飘飘的被风吹远了。
似乎察觉到方文正要发怒,怀里的那人,急忙嚎啕着仰起一张脸来,满脸的水渍,头发也拧巴到一块儿贴在额头,如此狼狈模样,让人根本辨不清那脸上到底有没有泪水。
可不管真假,那哭声至少悲惨的有模有样,方文正也不好呵斥,只是皱着脸挣脱了盘在身上的胳膊,有些不悦:“无缘无故的,哭什么?”
怀里的人却不依不饶,抽着鼻子:“师兄,我以为你死了!”
听见这话,方文正心里到底软了些,可接着张口说出来的话,却仍旧不怎么好听:“赶在你俩被雷劈死之前,我定会好好活着的!”
方文正话音刚落,怀里的哭声便停了:“那就好,师兄,我白日里见你偷偷藏了两个肉包子!”
说时,方文正身上的包裹已经被人扯了去,同时,扑在自己身上的小师弟也干净利索的起开了。
方文正神色难看的站起身,迎上的却是两张咧着嘴的笑脸,当然,他知道那笑脸不是给自己的,那用油纸裹着的包子已经凉了,两个人却仍旧吃的欢实。
方文正自然也是饿的,却不屑于如此下三滥的去争。
或许是看见了方文正吞口水的寒酸模样,那小师弟匆忙的将小半个包子塞进了嘴里。却被噎出了几个白眼,好一阵捶胸顿足,缓过劲儿来说:“师兄,你该藏三个的,这样我们都有得吃了!”
方文正便横过脸,发出一声冷哼道:“与其怪我没有多藏,倒不如分半个给我来!”
那小师弟便又扯出一个笑脸儿来:“那可不成,老骗子可没有这样教过我!”
方文正似乎有些厌倦:“都叫他老骗子了,他的话,你还全信么?”
小师弟有些垂头丧气,瞪大了眼,神色第一次紧张起来:“老骗子总是说,他是玄门中人,师兄,你信么?”
方文正愣了很久,最后只是嗤笑:“坑蒙拐骗也算玄门?把自己所谓的弟子逼入死路,也好意思为人师?”
那小师弟眼底却闪过一抹希翼:“师兄如此恨他,当初何不杀了他?他向来是最信任你的!”
方文正沉默了,或是雨夜寒气太重,身子微微的有些颤抖,良久,方文正嘴里只挤出了几个字:“收我!养我!便是杀我,又如何!”
说罢,方文正揉了把脸,便有些踉跄的迈着步子的往前去了。
小师弟却在后面低声抽泣起来,冲着方文正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喊:“你总是这样,一点也没有大师兄该有的样子,你的心里什么时候能如你那嘴巴一半狠毒,到那时,我们也就真的认了你这个师兄了,方文正,我们师兄弟,没人瞧得起你!”
方文正步子顿了顿,回过头只苦笑着看着眼前两个师弟,涩声问:“你们觉得什么才是大师兄该有的模样?欺师灭祖么?”
说罢,方文正转身没入那隐隐有黄雾泛起的雨夜之中……
小师弟眼看着方文正那瘦削的身影消失,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哇哇大哭起来。
身旁一直沉默的李玄风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小石头,莫哭了,你还真要指望他么?”
小石头哭的干呕,说起话也结巴起来:“小师兄,我……我知道,那两个包子本就是大师兄他留给我们的,不然他早就吃了去了,可我就是想气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就是想气他!”
李玄风仰天叹了口气,便弯身把浑身湿透的小石头死死的搂在怀里,惨笑道:“你若再哭,师兄他就真的走远了,他已经在这儿等了我们好长时间了!”
小石头便抽噎着在怀里摸了好一阵,却摸出了一个六角的桃木牌牌出来,祈求一般看着李玄……你说老骗子真的便如此狠心么……”
看到那六角的桃木令牌,李玄风眼里闪过一抹惊骇,慌忙的把那桃木牌牌重新塞回了小石头怀里,失声道:“你哪里来的?”
小石头撇着嘴,鼓了一个鼻涕泡出来:“逃出来时,从老骗子那八宝箱里偷出来的!”
李玄风便苦笑:“你偷它何用,不能挡风遮雨,也不能填饱肚子!还不如拿些铜子儿出来!”
小石头便委屈的道:“我就是想引天雷下来,倘若真能引下天雷来,我也就晓得,师父并不是一直在骗我们的,这样的话,我心里或许便不会这般难受了!”
小旋风愣了,眼眶一热:“你一路缠着爬山上树,跟我打赌,就是为了这个?”
小石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师父说过,这是雷击木制成的五雷拂魔令,可引天雷下来,若我真的能用它引下天雷来,那师父就还是师父,我不想叫他老骗子!”
李玄风无奈的笑着把自己这小师弟从地上扶起来,又细心的为他擦去了屁股上沾满的泥巴,说:“你方才不是还想杀了他么!”
小石头神色黯然:“即便心里总想着让他死,可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