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看到这里,不忍的别开了脸。
知道太医拿出药粉,不顾其他,就对着王氏的头涂去,片刻对新月说“新月姑娘,您慢慢的松开手。”
新月按照吩咐,一点点的移开自己的手,只见自己的手下,血肉模糊一片,血依然成股涌出,与白色的药粉搅合在一起,新月撤开手,从这人堆里退出,靠在容昭的棺椁上,缓解心中的情绪。她呼吸急促,紧张的手不停地抖,她的一身白衣,已经全部被血浸湿,而身后冰凉的石棺还是给了她一些支撑。
容映从旁,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黯然,就算是此,容昭还是在新月的心里,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地方,虽然她不承认和惧怕,但确实是瞒不过容映自己的眼睛。
王氏被抬走的时候,手脚上的劲都已经松了下来,新月知道她这是不行了。
新月大声的哭了起来,手上的血已经凝固,她心里有悔有恨,更有对自己什么都不做的痛恨。她就这么依靠着容昭,念叨着“醒来,醒来啊…”
可是这次,这场悲伤,血色重重的梦,却再也没有从头再来一遍。
容映看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新月这样如同疯癫的模样,立刻走到她的面前“新月,新月振作一点。”
新月充耳不闻,只是崩溃的哭着。
“徐新月…”容映见怎么都叫不醒她,正想伸手劈晕她,却见她一口气上不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容映伸手手扶着新月的脖子,颦儿和翡儿正好来巡新月,容映吩咐道“你们姑娘身上的伤还没好,送她回去。”
“是”颦儿有些为难的四顾,这里可是太子停灵的尊贵之地,她们自然不敢叫几个宫人把新月抬出去,于是两个丫头一边一个,架起新月。
容映看她们笨重的样子,叹了口气把新月抱了起来,从偏殿人少的地方,走出了这座冰冷,凄凉的宫殿。
新月闻到一股很浓的薄荷油的香味,接着鼻尖和鬓间都是这种冰冰凉的刺痛,迫的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新月定睛后,只觉自己好似有种许久喘不上气,突然得以缓解的舒适,她看向周边,自己正在安宣侯府中,自己的房中,而一侧的郎中,正在把从新月身上拔下来的银针放在袋中“姑娘已经没有大碍了,好好休息即可。”
“好,好,来人,送郎中”曹氏的声音后,新月看到了曹氏,正想起来却被曹氏按住“你还是不要起来了,再躺一会。”
等郎中出去后,新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过了大半,再过一刻,就要到巳时了”曹氏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大致得回答。
“颦儿,扶我起来。”容昭的灵柩,巳时半出殡,现在还不算晚。
“你去干什么?”曹氏这次没能按住她,新月已经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让王伯设了路祭,如果近前没有我们的人,陛下听说了,肯定不是一桩小事。”
说着,新月已经自己穿上了鞋,结果起的有些猛了,眼前一阵花白。
“听说就听说,咱们安宣侯府已经满身脏水了,不怕这一盆了,你的身体要紧。”曹氏说完,见新月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身上。
只见新月依然穿着刚才在灵前穿的衣服,浑身是血的外袍已经脱了下来,但是裙摆的腰部,手上还满是王氏的血,新月突然问“大嫂,太子妃怎么样了?”
“说是只有一口气了,棺材已经备下来了,她和太子怕是前后脚了。”曹氏说完,也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她对王氏如此贞烈之举,又惋惜又敬佩。
“颦儿,你是死了吗?快来给我更衣。”说着,新月抬高了声音,颦儿不敢再耽搁,于是上前给新月换下了沾血的衣服,又换上了一身素衣。
新月代表安宣侯府,设的路祭就在侯府外不远的地方。她刚刚站定,就见容昭的棺椁已经由四五百人围着着,外圈也有几百人,近千人拥着,慢慢的向城外皇陵行进。
新月身边站着曹氏和徐新泰的长子敏聪,设路祭都是一家之主,领着家眷从旁祭奠,而徐新泰不在,四岁的敏聪自然就成了这安宣侯府唯一的男丁,新月感谢曹氏这么做,这不仅仅是维护了安宣侯府的名声,更是让新月不会因为抛头露面更受瞩目。
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就这么从开始,一直到天黑才结束。
新月就这么茫然的站着,觉得自己指缝间,还有没洗干净的血,颦儿和翡儿上前“姑娘,天色不早了,进去吧。”
新月觉得自己的眼泪,刚才在殿中已经流尽了,这会竟一滴也没有了,她不在张望,才是容昭,也应该是真的入土为安了。于是新月也在心里,让自己,忘却这段从未开始,何谈结束的感情。
抬步快要走到侯府门口,新月听见有人再叫她,回头,新月皱了皱眉。
江侯爷江晚的夫人庄氏,世子妻陈氏相挟,正在廊下下轿子。
新月赶紧上前迎接,屈膝给二人行礼“侯夫人,世子夫人。”
“快免礼。”庄氏六十有五,但一点也不像老态,眼神炯炯,目光如炬。
新月站直身子“不知二位夫人来,有失远迎,快请府里坐吧,颦儿通报嫂嫂,我们正厅迎客。”
“不,不用这么麻烦,我和母亲在前面的路亭祭拜了太子,正准备回去,路过你们门口,正好看见你,就想与你说说话,就不进去,叨扰你大嫂了,她也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