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罪从无?”四爷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小女人分析了一大堆,然后为李氏开脱罪责?
“证据不足嘛,只能判双方都无罪咯。爷,我这个人判断一件事,从来都是讲证据的,现在没有证据,那就只能双方判定都无罪。”
“可如你所说,李氏的动机很明显。”
“没有证据。”夏宝麦摇了摇脑袋,脸蛋上的笑收了起来,转为了认真,“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不能因为猜测而给她定罪。”
“她在诬陷你。”男人漆黑的瞳孔望着面前的小女人,里面带着打量和怀疑。
这小女人如此善良?
“没有证据。”夏宝麦重复这四个字,狐狸眼里一片清澈,神色坦荡而郑重,“我不能给她定罪。”
“为什么?”
“我不想冤枉人。”
“她到底冤不冤枉,你心里很清楚。”
“但我没有证据。”
四爷“……”
他沉默了一瞬,“证据就这么重要?要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会留下证据的。”
比如说,上次胤祥被太子爷扣黑锅的事。
那个用来诬陷胤祥的宫女,竟没有家人。
她死了,所有线索都断了。
他想还胤祥清白,只能去动太子爷身边的人。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我知道很多事情不会留下证据,但我依然有我的坚持。”夏宝麦说着笑了一下,“爷,您肯定会奇怪我为何这样,因为我从前被冤枉过。”
“……谁冤枉你?”
“我阿玛和额娘。”夏宝麦长长呼了口气,她依旧在笑,但笑容里带着落寞。
“我那个庶姐,您也知道,容貌好,脑子也好,除了出身,事事都压我一头。”
“八岁那年,有一天,我和她一起上骑射课,我俩骑着小马在骑射场上慢慢转圈,她故意从小马上跌下来,然后对阿玛额娘说,我是妒忌她,所以把她从小马上推了下来。”
“我为自己辩解,我说我没有,当时还有我的丫鬟当证人。但没人相信我的话。不管是阿玛,还是我的亲生额娘,都认为我推了她。”
“最后,我被罚禁足三个月,我那个丫鬟代我受过,被阿玛活活打死。”
说道此处,夏宝麦清澈的瞳孔被水雾遮掩,她吸了吸鼻子,自嘲的笑了一下。
“自那以后,我就认定了一个事,断案的时候,必须得讲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暂且放过。”
“坏人不会只做一次恶,天网恢恢,坏人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上次十三弟说起此事,他夸我心善,其实不是,我不是心善,我是经历过同样的事,能感同身受。”
“我不愿意冤枉人,也期望以后我再被卷入类似的事情中,负责断案的上位者,能根据证据定罪,而不是偏信偏听。”
四爷“……”
原来如此。
她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丫鬟被打死,她当时是什么感受?
怕是恨极了吧。
但可贵的是,她没有让这种恨蔓延,她从这件事中得到的结论是要根据证据给人定罪,而不是仗着身份,把同样的冤屈报复在无辜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