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鲁达这么一解说,楚千淼觉得自己坐到任炎对面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于是她定定心神,坐了下去。
她一直想,等任炎哪天来了,坐到她对面,两个人之间无隔无挡,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会不会有点尴尬。
但这种尴尬在她的操心和臆想里酝酿了一个星期,任炎也没露面过来一趟。
吃午饭的时候楚千淼对秦谦宇说:“秦哥,你们部门另外那个项目,进行到哪个阶段了?”
她问得很迂回。她是想打听打听,那个项目是不是已经进入了申报阶段,所以牵扯走了任炎的大部分精力。
秦谦宇把一片黄瓜送进嘴里,像品鱼翅似的那么品着,说:“那个项目已经快申报了,别急,任总马上就会回到我们怀抱了!”
任炎在两天后出现得猝不及防。楚千淼早上一踏进尽调办公室,就看到对面办公桌前坐了人。
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一点意外,有一点高兴,有一点怯场,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羞涩。
她轻轻走到办公桌前,怕惊着谁似的,轻巧地在任炎对面坐下去。
屋里没开空调,任炎身上的呢外套还没有脱。他板板整整的呢外套里松松地挂着条长围巾,围巾下露出西装和白衬衫一隅。他垂着眼对着电脑文档和纸质材料上的数据。楚千淼抬眼看去,只觉他眼睫浓密,鼻梁高挺,薄唇惑人。他眉心极轻微地皱着,那是他在思考问题时会有的表情。
他整个人沐浴在冬末的晨光中,有点冷淡也有点温柔,有点禁欲也有点诱惑。
冬日晨光中眉眼低垂的任炎忽然开了口。
“楚千淼。”
“到!”楚千淼奇怪自己怎么总是对他应激答到。
“我脸上有东西吗?”任炎毫无起伏地问着这句话,抬起头。
楚千淼一下就笑得跟朵花似的:“学长,你知道吗,一般帅的人,能看但不经看。一等帅的人经看但看多了就看不出新东西。但特等帅的人,那真是,他的英俊面容值得被人反反复复地复习,因为每次看都会觉得又能发现一种新的帅感!”楚千淼拍彩虹屁不眨眼,“学长您就是特等帅,我忍不住想复习一下您英俊的面容!”
任炎嘴角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要抬还是要落。最终他绷直了嘴角线条,说:“现在九点零一分,上班时间,你该叫我什么?”
楚千淼:“………………”
她先前那点意外高兴怯场羞涩,全被她甩窗外去了。
直男不配拥有她这么多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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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乐远新装修的空调系统出了问题,今天屋子里开不出暖风,凉得像冰箱的保鲜层。吃过午饭后,秦谦宇他们几个去了咖啡厅,他们说要去那里摄取点温暖的能量。楚千淼还有材料要写,一个人先回了办公室。
楚千淼很佩服自己,在保鲜层一样的冰凉环境里,也没耽误她吃完午饭之后的犯困。
她改了会材料,改着改着就趴在了桌子上,脑袋一歪就枕着胳膊睡着了。
任炎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午间明亮但不温暖的阳光打在那女孩身上,她闭着眼歪着头,睡倒在桌子上。他脚步极轻地走回办公桌前。他本来告诉自己不要抬头看,却还是中邪了一样地抬了头。
从她对面的角度看,她黑长的头发从后背散落开,一半垂下去,一半铺在桌面上。她的睫毛长得像个黑刷子,顶端还带着上翘的弧度。脸上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像要透明。鼻子嘴巴全都那么秀气,谁能想到从那么秀气的一张嘴里,可以飞出各种各样哄晕人的话来。他早上就差一点被她哄晕了。
本以为这段时间的疏离,他内心秩序已经恢复好并重新建立,可没想到一遇到她的彩虹屁,他居然只能以蹩脚的“过了上班时间你叫我什么?”来做招架。
屋子里的温度非常低。那女孩虽然穿着大衣,但显然睡着之后大衣的保暖度不足以为她维持温暖。她冻得瑟缩了一下,但没醒。睡眠里她把自己团了团,似乎缩一缩骨,会变得暖和一点。
那一缩像一记敲打,忽然就把他的心敲软了。
他慢慢起身,把外套呢大衣慢慢脱下来,慢慢走到对面去。
慢慢地,他把大衣盖在她身上。
他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皱着的眉舒展了,睡眠中的面孔上有一点小孩子似的娇憨和高兴。看样子是睡得暖和舒服了。
他忽然想,她真像一种什么动物,一舒服起来,满脸都是娇憨。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想可能也就一瞬的功夫,走廊里就传来了叠沓的脚步声。应该是秦谦宇他们回来了。
他脑子里出现了一点短路,短路中他有点紧张,一抬手就扯回了盖在她身上的大衣。紧急中他扯得有点鲁莽,似乎还刮到了她的头发。他极速地把大衣穿回到自己身上,又极速地走回座位坐好。
坐下时,心跳得又重又快,他几乎在自己耳朵里听见了心脏搏动的回声。
***
秦谦宇进屋时,看到任炎正坐在办公桌前,微皱着眉,认真地改着电脑上的文档。
楚千淼在他们进来之前应该是在睡觉,他们进屋时她不知怎么醒了,正从桌面上懵懵地爬起来。
秦谦宇看她睡得一脸懵的样子,忍不住逗她:“怎么了千淼,做什么发财好梦了,醒了都没法接受现实了?”
楚千淼懵懵地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