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出国离开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后几年里,他们之间再无音讯。
他到了国外,不是纯粹的留学,他边工作边进修。
外婆每周末都会拉着他和谭深,他们三个人一起视频。外婆总是聊两句就去睡了,但她让他们两兄弟再多聊一会儿再挂断。
他知道外婆是想让他们两人多亲近。可外婆始终都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畸形的关系已经根深蒂固,他和谭深是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了的。他们彼此只要能相安无事,他就谢天谢地了。
*
任炎回想着他刚出国那阵子。其实那时候谭深确实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变得像个正常男生该有的样子了。
那时候外婆很欣慰,会在视频里对任炎说起谭深的事。外婆告诉任炎,阿深他啊,会为一个女孩有感情烦恼了。阿深他啊,开始为他和那个女孩的未来做规划了。阿深他啊,居然肯带那个女孩来见我陪我吃饭呢。
后面突然有一天,外婆告诉任炎:阿深这臭小子,昨晚把那女孩带回家过夜了。
听到外婆这句话时,任炎心口一沉。一口气来不及喘匀的感觉,有点闷。
可外婆对此居然好像有点高兴似的,对他说:“虽然这样还是有点随便吧,但我挺喜欢那小姑娘的,漂亮机灵,一笑起来眉弯眼弯的。阿深他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也就这姑娘能拿住他。阿深也该定定心了。这女孩能让阿深收心,这样也挺好的,挺好的。”
那天任炎和外婆通完话,捶着有点发闷的心口想,确实这样也挺好的。如果那女孩能让谭深变成正常人,这样挺好的。
而且谭深认真地和她在一起,不再对他身边出现的女孩下手,他也就解脱了不是吗?
就是那个时候,任炎认识了来留学的栗棠。
他起初觉得栗棠和他有些像,也是冷淡的性格,话不多,谈吐得体,不缠人也不作妖。栗棠很快对他释放好感,也接受他的不婚主义。
之后不久,任炎在异国他乡生了回重病,是栗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等他病好了,栗棠说想做他女朋友。他觉得她也挺好的,大方得体,又和自己合拍。谭深那边也安定了,所以他应该可以试着谈谈恋爱了。他答应了栗棠。
任炎起初觉得他和栗棠就这么淡淡地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但后来栗棠忽然提起未来想要结婚的想法。她提得理所应当,不容反驳。她说当他们相处得更深入了,结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她还说任炎的不婚不过就是个说辞,因为那时他还不够喜欢她,她也就顺着他说而已,毕竟感情深了哪有不结婚的?
任炎到这时才发现栗棠的冷淡和他的冷淡是全然不同的。他的冷淡是对什么都无欲求的冷淡。而栗棠的冷淡是刚愎自傲的冷淡——她看起来的冷淡不在乎,不是真的不在乎,其实是骨子里过分自信什么都能拿捏住的高傲自恃。
可他这辈子最不想的就是继续和刚愎的人打交道。
对于栗棠的结婚要求,任炎再次认真向她重申,自己是真的不打算结婚的。
栗棠立刻对他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分手吧。”
任炎点头同意了。
而在他点头同意那一瞬,他看到栗棠意外极了。
任炎于是明白,栗棠她是真的太自信了——她自信自己漂亮,有学识,气质好,人才出众。她自信这样的自己拿捏得住所有一切,拿捏得住一个叫任炎的人的心,她自信任炎不会真的舍得分手,也自信任炎在她提出分手时,会对她想要结婚的想法妥协。
但任炎偏偏打破了她所有预想好的自信。
在此之后,栗棠开始不遗余力地、很有技巧地引导任炎,希望他说和好。
任炎那会儿是有过些犹豫的,到底要不要和好。
但就是那个时候,谭深也出了国。
任炎后来才知道,谭深在国内听说了他交了女朋友的消息——据说那女孩还是隔壁校的冷艳校花,一到国外就倒追任炎,很快把任炎拿下。两人在一起后感情好得很,现在都已经开始准备考虑未来结婚方面的事情了。
任炎在国外的生活影像因为这番传言,一下变得温馨幸福起来。有人到底是受不得他过得幸福——尽管谭深看起来好像真的要因为一个女孩改变了,可最终他还是原来的谭深。
在“和那女孩好下去,从此谭深和任炎各过各的人生”,以及“见不得任炎幸福”之间,谭深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在谭深出国前几天,外婆通过视频告诉任炎:阿深啊和那女孩分手了,他难过好多天呢。阿深他其实希望那女孩能回心转意来找他的,他甚至都说,只要那女孩来找他,他索性就不出国了。你说现在的女孩放起手来,居然比男孩子都洒脱。
外婆还叹着气告诉任炎:等阿深到了国外,你要照顾他,一定要带他好好散散心。
任炎机械地答应着。在外婆眼里,只比他小四岁的谭深永远都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
等谭深到了国外,任炎逮着机会问起他和楚千淼之间是什么回事。
谭深听了这个问题后,立刻对他笑得邪佞起来。
“怎么着,你还在惦记她?不会吧!”
谭深笑得很坏很故意,凑近任炎说:“我的表哥啊,就算我和楚千淼分手了,可她也是我睡过的女人。我睡过的女人你不都避而远之打死都不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