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云不说话,暗自觉得咏乐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那么你们接下来做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
咏乐用认真而严肃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和昨晚她确认了黑湖身份之后的眼神如出一辙。
“单是目击到一个人外出还算不上是实锤,所以我们还需要再次确认另外两个人的动向。物哀和我分别去以津和井月的房门外守了一夜,想从房内外出唯有通过房门,一整晚的监视下来,他们并没有离开过房间,全程都在房内。
而末喜就继续潜伏在日蚀塔的出口处,黑湖直到快凌晨四点才赶回来,她的外出和返回都被记录了下来。”
东云稍作沉思。
很明显,物哀和咏乐当时没有选择进房间、而是在外头守着,是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让自己与对方一整晚都共处一室。既然离开房间的唯一途径是从房门出去,守在外头应该也起到了一样的监视效果——前提是没有第二条离开房间的途径。
房间里有暗道?岛主应该对岛上的一切细节都了如指掌,假如存在暗道,她应该第一个意识到问题才对。
井月可以依靠魔术离开房间?咏乐应该也是留意到了这种可能性,才会自己亲自守在她的房门前,而让末喜去守电梯。井月的魔术异能需要依托于“观众”的潜意识才能发挥,但现在这个观众是咏乐,那么她的魔术表演注定不可能成功。
——无论怎么想,以津和井月想在这种情况下、从这三人的眼皮底下溜出去,难度都无异于登天。
“所以你才会如此笃定是黑湖……”东云看向咏乐,“那么鬼怒目击到的假死者要怎么解释?”
“那是个光头刀疤男这点绝不会有错。”咏乐摆弄了一下那三张照片,“但那真的是‘子持莲华’敖犬吗?”
她把三张照片并排平铺在三人面前,让他们仔细观察这三个假死者的外貌。
“你们试着无视脏辫,无视络腮胡,无视所有表层特征,只注意他们那些无法轻易变化的地方——比如瞳距,比如颧骨的高低,比如耳朵的形状。”
他们默默观察着这三张照片,同时极力将原有的印象从自己脑海里剔除。可以看到这三人有胖有瘦,但抽象化之后又如此地毫无特色,三个人都毫无疑问是那种随处可见的路人。
“搞什么啊,不注意这些明显的特征,那这仨人不就什么都不剩了……”物哀禁不住抱怨道,“这仨把头剃光了全是一样的大众脸——啊。”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咏乐拿起马克笔,把三张照片上的人脸轮廓勾勒出来,“撇去发型、伤疤等特征,这三个人的眉间距、鼻梁高度、耳朵大小等所有特征都差别不大,因为他们全长了张随处可见的路人脸。”
东云沉吟道:
“换句话说……哪怕假死者是能代或者福本,他也可以通过剃光胡子和头发、割伤脸部留下刀疤的形式,伪装成敖犬,就连体型也是,道三手里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毒,要在几天里让一个人变胖或变瘦也算不上大问题。
假死者回到大部队之前,自己独自行动了将近七天,这七天足够他完成这些伪装。所以鬼怒虽然见到了光头刀疤男,但那家伙不一定是敖犬本人。”
“也就是说……道三有可能是故意把鬼怒放回来,好干扰我们的判断吗。”物哀低沉地问道。
咏乐慢慢地点了点头。
物哀露出了无比憎恶的表情,攥紧了拳头。
“所以我们到最后依旧无法确定假死者的身份。仅凭外貌果然还是下不了定论。”东云说着看向鬼怒,毒素对她的侵蚀明显缓和了下来,她的面色开始慢慢地恢复。
“至少提醒了我们存在另一种可能性,我们漏掉了某些信息的可能性……在听到她的情报前,我原本已经笃定是黑湖了。”咏乐说道,“而且无论再怎么伪装,异能都是改变不了的。只要能目睹一次假死者使用异能,一切就能有答案。”
“那么现在?”末喜问道。
“黑湖和以津都有不小的嫌疑,而且黑湖的嫌疑要更大。表面保持和他们的正常来往,暗地里提防好,慢慢地、不被引起怀疑地疏远。”
咏乐站起身来,替鬼怒盖好被子。
“井月相对来说嫌疑最小,如果你们对这三人有合作需求的话,尽量找她。但也不要掉以轻心。”
末喜听了不知作何应答。听过伊达的故事、知道了让他变成如今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井月之后,她对这个变身前后性格反差巨大的代理人的印象便变得十分复杂。
“结果反而是她最不可疑吗……搞我呢是吧……”物哀捂住了脸。看来他真的受不住井月那一套热情的示好。
“……接下来道三应该会把主要力量投入到和朱槿的对抗里,烟灰负责制衡朱槿,想必能目击到他们中的不少人。”东云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如果假死者混在那里面,我一确认用的是什么异能就会通知你们。现在就先告辞了。”
他们目视着东云消失在门后,点着炉火的房间里又瞬间安静下来。
“七天了。”沉默了一阵子后,物哀感慨地说道,“咱们可算又凑齐了。”
“就当是为了重逢,干一杯吧。”咏乐总算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微笑,“我听岛主说空蝉的血清这两天就能研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