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走啊。”
井月有些惊讶地回望着就要离去的东云。她原以为他还没有死心,只是装个样子好用更低的姿态来提出请求,不想他竟如此爽快地选择了作罢并离开。
但仅在下一秒,东云还是再度开了口。
“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回不回答全看三位意愿。
极恶家老的尸体没被处理,是你们哪一人的决定?”
“别蹬鼻子上脸了垃圾!”黑湖怒上心头,冲着他低吼,“你又有什么资格刨根问底——”
“是岛主。”
黑湖的怒气就这么被以津淡然而直接的回答所截断。
“尸体和现场都是岛主要求保持原样的,说就算腐臭了也没关系,等有进一步指示再做清理。具体原因我等不清楚。”
“……谢谢。”
东云挑挑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了气氛诡异的三人。
——果然,我的感觉没有出错。
最早在会客厅被杀的三名玩家,其尸体早早地被抬去火化,现场也被清理一空。但这回现场和尸体过了一天还是未被处理,神秘的岛主和三名代理人在空蝉逃脱后更是没有采取穷追猛打的应对方针。要知道,作为岛上第一个因规则而被判处极刑的人,空蝉的死对全岛玩家而言可是有着极其重磅的震慑效果,现在他们在此事上态度却远没有预想中积极。
同时,从刚才一系列的对话来看,三名代理人之间磨合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宗教偏执的以津,自视甚高的井月,阴沉易怒的黑湖,三人间相互抱持着一定敌意,这份不和谐甚至有发展为猜疑的趋势,基本可以判断代理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同时还有一些零碎的信息:黑湖和井月的通缉编号都是四千开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而隐藏实力尚且不明;三人都对岛主抱着近乎痴迷的敬仰,这份狂热单从他们提及岛主时的神态就可见一斑;以津应该是三人里实力最强的一位,在代理人中明显处于压制地位……
——综合这些信息判断,没猜错的话,岛主和代理人,这互相牵制的四人间有人正对双尾蝎真凶论保持着怀疑态度,这个人不希望案件追查继续往双尾蝎这条线发展,正在持续拖延案件的节奏。虽然仅凭现在的情报无法确定怀疑者是谁,但他无疑就是我的突破口。
现有的线索还是不够明朗,但当下空蝉的性命想必不会受到过于频繁的威胁,回转的余地还有很多。只要静观其变,下一波彻查的机会总会到来……
东云沉思着,走在来时那触感糟糕的石楼梯上。
他实在过于自信自己此行不会被追踪,以至于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瞥见楼梯最低阶处站着的那个男人时,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真巧,大半夜的出来散步?”
穿着暗红色警服,身上的纹身从锁骨一直爬到右手手背的男人轻松地向他打着招呼。
一瞬间,东云感觉到无比的混乱与疑虑,看着眼前站着的烟灰,他只觉得尖锐的耳鸣包围了自己的脑袋,想要马上现编一个能够搪塞过去的理由,却又在震惊中什么都思考不出。
——烟灰警服和纹身,是作战科二组成员镰怆。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开始跟过来的?
我为何没有发觉?
我为了隐蔽行动而没有变身,导致无法使用索敌能力,以至于连被这个人跟踪都不知情!
我竟犯下了这等低级错误!
现在还有什么解围方法吗?还是说只能把他杀了灭口?
——要不要杀掉?
不,还没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他很可能没听到多少对话的内容,近距离窃听我绝对不可能毫无察觉。杀了反而不好毁尸灭迹,后续会更加难搞……但如果他知道了太多,就只能……
看到东云长时间地愣在那里,镰怆轻浮地摆了摆手:
“别这么严肃嘛,东云科长——不对,现在应该叫你东云副指挥?我没敌意的,只不过是太想和你打好关系,所以看到你在所有人都熟睡后离开别墅,就忍不住跟了上来……”
“……我只是稍微有点琐事要办。”东云强作镇定,开始用很容易戳穿的谎言试探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回基地吧。”
“琐事?一栋满是尸臭味的破楼里能有什么琐事?”镰怆夸张地捏了捏鼻子,“这味道实在太冲了,我怕被你发现不敢走得太近,但隔着几层楼都能闻得着。”
——他没拉近过距离,大概率没听到什么信息。松了口气的同时,东云也意识到了镰怆这样说的目的:表明自己知道得“恰到好处”。知道得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别人的秘密知道得太多,只会把自己炸死,看样子这个纹身男很是明白这个道理。
“哎,真没想到你竟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代理人跟在你屁股后边,这里居然还是案发现场,绝了——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就跟你提议记录位置那时一样。”
镰怆说着,从警服的内袋里抓出了一把什么东西。那是好几枚洁白的筹码,他像是在炫耀一般,在东云的眼前晃了好几下。
东云马上意识到了这些筹码意味着什么。没记错的话,第一天所有烟灰四处搜索可疑地点并记录位置上报时,镰怆最后连一个位置都没记下。结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