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一片云雾仿佛没有边界,司宴站在其中不知该何去何从。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和声音安静得过分。
他是死了吗?
是了,他记得自己被曲婠婠重创了一掌,那般深厚的内力在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只怕不死也会成为个废物。况且荒郊野外,饿狼成群,他的血腥气味会吸引着无数野狼前来分食,即便是没有被打死也早成了腹中之物。
司宴越想越发确信自己真的是死,原本对死毫无畏惧的他,当真正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后,竟然有些开始对人世间产生了留念。
最可惜的是,他连死都未曾见到两位师父一面,还有景岚,还有她……
他也不知自己的死讯会带给他们多少伤痛,不惧无惧尸骨无存的他,最怕看见的就是他们一张张伤痛欲绝的脸。也不知道往后没有了他,她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最后因为需要庇护而选择屈于沐戎身侧。毕竟他死后,天机门最好的继承人就只属沐戎了。
可是,种种的思考和猜测都困于死亡无法亲眼看见,他站在原地迷茫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云烟,心口隐隐作痛。
“司宴!”
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飘来,缥缈虚无。
“卿卿?!”
司宴望向四周,终于在一片薄雾中看见了楼卿卿的身影,这一次,她的轮廓不再是一片空白,绝美的容姿如同是水墨丹青一笔一划描摹出来,空前绝后,美得惊心动魄。
“司宴,你过来呀!”隔着薄薄的白雾,楼卿卿莞尔浅笑的朝他招手。
她的笑容好似能勾人心魂,一颦一笑间百媚生。
司宴楞在原地,忘记了步伐。
“司宴,你怎么不过来?”楼卿卿似怨似嗔的道。
“卿卿!”她的话仿佛带着强大的魔力,牵动着司宴的身体朝她一步步走近。
两人四目相对,对面而立,彼此眼眸中深深的倒映着各自的面容。
楼卿卿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拥住他的腰身,将脑袋抵在他的胸膛处,似恋人般的撒娇,“司宴我好想你,你都去哪里了?”
情到深处,司宴已然控制不住自己,他抬手紧紧地环抱着她。千万言语,一切尽在拥抱中。
“你都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多地方都找不到!”楼卿卿抽泣着道。
司宴心隐隐抽痛,“卿卿对不起,我可能已经死了。”
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赶紧松开她神色焦急地问,“卿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
“呃——”
司宴只觉胸口猛然一痛,他低头就看见了那把不知何时多出来,又刺穿了自己胸口的长剑。
怀中空空如也,只有冰冷得发寒的长剑深深埋在他的胸口,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卿卿。”
司宴不明所以的望向眼前的人,只是就这一眼他又震惊了,面前之人虽然是楼卿卿的样子,但是她的衣着和神情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曲婠婠!
“我说了,即是嫌活得太长,那就去死吧!司宴,你去死吧!”楼卿卿捻着邪魅的笑意,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你不是卿卿,你一定是易容想来蒙骗我。”司宴正欲拔剑,却陡然发现手中的玉华剑竟然不见了。
他退后几步刚想寻找又发现原本白茫茫的云雾在快速地消散,眼前的一切变成了陡峭的悬崖,而他正站在悬崖的边沿,后面则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楼卿卿笑着,步步朝他逼近,“你都不要她了,是不是有何区别?负心人去死吧!”
楼卿卿抬手,一掌将他击落悬崖。
风拂过他的耳旁“呼呼”作响,他张开双手任由自己坠落,看着悬崖顶上的人影渐渐变小,变得模糊。
“她不是,卿卿不会如此心狠手辣。”
“大师兄,你说什么?”景岚被呓语声惊醒,他趴在司宴的嘴前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想表达的话。
只是司宴的声音太小,加之又带着口干时的沙哑,他根本就没有听清。
“大师兄,你是做梦了吗?”
“大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景岚想要摇摇他,担心触及伤势又止住。
“不是……”
司宴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眼就见一张空白的脸正对着他不知在干什么,从发型上司宴得知是景岚后,他才放松了警惕。
“师兄,你醒了?实在太好了。”景岚欢喜的道。
司宴张了张口,“水。”
沙哑的声音混淆了景岚的听觉,他以为司宴不知道自己是谁,于是快速地自报家门,“大师兄,我是景岚。”
“水。”司宴又张了张口。
景岚以为他还没明白,继续解释,“景岚,我是景岚,你看我这发型,这口气。师兄应该听得出来的呀!”
没办法,脸盲的人总是该多多承让的!只不过他觉得自家师兄的记忆力是不是在何时下降了,连他万年不改的发型和声音都不能识出了。
司宴郁结,不想再多言。他撑起身子靠在床上,修长的手指向不远处桌上摆放的茶具。
景岚顺着他的手看去,当即就明白。
原来不是说谁,是说水呀!
景岚走过去倒了杯水,递给司宴,“大师兄,我喂你吧!”
司宴拂开他手,自行端着水杯喝尽,“再来一杯。”
喝完,司宴递给他。
于是,景岚又倒了杯水来,眼看着司宴很快喝尽,“师兄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