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宫。
“哗啦哗啦——”
铁链发出晃荡的声音,曲婠婠低垂着脑袋,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的青丝滴落在地面,不时颤抖的身体在摇摆间摇摇欲坠。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腕处的经脉变得赤红,如同一条火蛇沿着手臂顺其而上。
在蛊毒发作的过程中曲婠婠的武功已经所剩无几。随着两只蛊虫苏醒,它们每一次活动都会带来无尽的噬心之痛。它们很活跃,这种活跃会整日整夜无休止的进行长达两天的时间。
十五年的时间里,噬心蛊在曲婠婠的体内历经了很多的改变。原本噬心蛊具有繁殖,能力,从寄生在幼体到五年的时间他它们的子嗣就多达数十只。
幼虫蛊的存活时间并不长,最长的也就四五年,时间一到就自行在体内死亡。随着曲婠婠的长大,在她十岁的时候体内的幼虫基本都消失了,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雌蛊不再繁衍生息,开始了自己的活动。
双主蛊的能力和幼虫简直天差地别,它们特别霸道,锥心刺骨的痛竟然是以前幼虫的两倍之多。雄蛊游走在四肢百骸,而雌蛊则喜欢在胸口乃至心脏的活动范围处。雌雄双蛊施虐,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更加气恼的是,蛊毒发作曲婠婠就会在这段时间里丧失所有的武功,虚弱的连一个普通人都能毫不费力的杀掉她。
“呃——”
压抑的呻吟声带着破碎的音色从曲婠婠的嘴里发出,她的脸色早已煞白如雪没有半点血气可言。贝齿紧咬,一丝鲜血从她牙关溢出沿着嘴角滴落。
她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紧皱着,额头密密的冷汗顺着绝美的脸颊滑落。
修长细腻的脖颈处,白皙的皮下靠近着血管边沿一只白色的蛊虫涌动着朝下,每动一下,皮肤就被撑起虫子的形状。
“哗啦啦——”
铁链的摆动突然加快,曲婠婠的整个身体也越来越难克制的摇晃。
蓦然,她猛然抬头,当那双眼眸睁开时,原本墨黑的瞳孔已经变得赤红色,诡异又令人生惧。
“啊——”
曲婠婠仰天长啸,痛苦嘶吼的声音彻响整个无忧宫。
这个夜很长,很长,像是会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地上,癫狂的挣扎画面如同一只狰狞的鬼魅。
与无忧宫里不停息的嘶吼相比,外面则除了风声作祟外显得十分安静,这就是为何当初孟含星会将曲婠婠安置在此处,它不仅可以阻隔声音,还能更安全的掩盖着曲婠婠身上的隐秘。
绿衣站在风中,任由夜色将她一袭红衣淹没。也不知站了多久,久到风都停止吹动,衣衫都沾了凉意。
宫门上的灯笼因为明烛将要燃尽,灯火渐渐有了湮灭的趋势,这时,绿衣抬起了手。
“左护法。”暗侍很快从夜色中飞落到她的身后。
“今夜调派十人,加强此处的戒备。”
“是!”
绿衣话落,抬步往前。
“左护法今夜不守吗?”暗侍看她离去十分诧异。
“不用,有你们在我很放心,药房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该为了这些所谓的情绪而浪费时间。还有,宫门上的灯该换蜡烛了,别让它熄灭。”
绿衣的话随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墨色的夜幕中。
天机门。
枯黄的梨叶被风一吹从枝叶中脱落而出,乘着夜风轻轻荡荡的坠落。院落里黑暗一片,没有了那道从窗户里渗透出来的光亮。
房顶上,一盏泛着明黄色微亮的灯笼被放在青瓦上。红袖静坐在屋顶,双眼遥望着无尽的远方,仿佛透过这浓黑的夜色看向了她想要去的远方。
红袖少有离开曲婠婠身边,几乎都是如影随形的在她身侧左右,尤其是在曲婠婠蛊毒发作的时候,她必定是一刻也不离的守护。
哪里会像现在,自家宫主在忍受蛊毒的侵害,而她却在遥远的地方,无法站在她的身侧。即便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心里仍旧摆脱不了那份伤怀。
红袖知情只比绿衣晚上一个月,小时候的她胆子可比绿衣大很多,所以见到自家小宫主情况的时候除了最初的震撼外其它的都是满满的难过和悲伤。
绿衣离开的第四年,含星姑姑死了,谁也没有想到在含星姑姑的治理下竟然会存在叛乱之徒。身为含星姑姑得力暗侍在长达数年的潜伏,偷偷的策反了很多人,随着含星姑姑的死这些人联合起来发生了花楹宫有史以来第一次内宫叛变。
那年红袖同自家宫主才九岁,还是一个无辜稚子手上没有沾染过真正的鲜血,而那一次,红袖看到了真正的血流成河,尸骸遍野。那天,大雨倾盆,鲜血在雨水中流淌遍及了花楹宫的每个角落。
两个小小的身体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紧握着长剑在雨水中拼了命的厮杀,叛乱者一个个倒下,保护她们的暗侍也在剑雨中相继死去。
她们杀红了眼,只因想要抢回被夺走拿来当成筹码的含星姑姑尸体。
大雨下了一整夜,厮杀也从未停息,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一分人的模样,而是来自炼狱修罗,索命夺魂。
胜利终究是属于她们的,鲜血筑成的夜十分寒冷和漫长,当看到自家宫主亲自斩下叛乱首领的头颅时,红袖却没有半分喜悦可言。
望着成为了一滩尸水的含星姑姑,她们又怎能开心得起来。两个小小的身体连着剩下不到百人的暗侍,一同静静的站在大雨中,为了这场斗争中死去的人,更为了不能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