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多了！一躺下就没事，会不会是我太着急？毕竟第一次不靠床板坐起来。但是”唐晓雯若有所思，“嘶，早上半卧着吃饭时也有点累。”
“怎么会？那早上你怎么不跟我说？”
“没这会儿明显，我以为是自己喝牛奶喝太急，就没说。你也知道，我太久没吃东西，有点控制不住节奏。但这次不太一样。”
“待会儿医生查房，我给医生说说。”
夏丽红在小本子上认真记下女儿的症状：一坐起来就缺氧，累；一躺下就没事。吃饭也累。
今天是陈医生带队查房。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她每天都在观察这位烫手山芋。之前唐晓雯住在重症监护室时，她也前去看过，只是那时唐晓雯还没苏醒。见她有好转，心里多少安慰，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仍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学者姿态。
当听说呼吸困难，她立刻警觉，拿出听诊器说：“你坐起来，我听听。坚持一下，我说呼气就呼气，吸气就吸气。”
来回两次，唐晓雯脸色发白。
“陈医生，我好难受，想躺下。”
“坚持一下。”
唐晓雯以为陈医生还需判断，没想到她一脸严肃地转向身旁的住院医说：“你听听，仔细听，吸气明显受限，除了湿啰音是不是还有支气管呼吸音？”
“嗯。”住院医认真学习，反复听诊。
“给她开个胸部急诊ct。她呼吸浅快，喘气明显，躺下没症状，一坐起就胸闷气紧，这种情况高度怀疑胸腔积液。给她抽血复查血常规和生化。”
住院医疯狂地记录下老师的一言一词，跟着走出病房。
躺下后，待喘过大气，唐晓雯开始牢骚。
“妈，刚刚我真的好无语。”
“嗯，我也是。”夏丽红心疼地摸摸女儿，“见你呼吸那么难受，她竟然还让住院医来听。那个住院医也是，听一次就行了，还继续听两三次，哼。”
“哼，把我憋的差点没缓过来。”
“真想投诉她。”
“算了，这是教学医院，我这么典型的案例，当然得让学生多学习学习。幸好只是一个住院医，如果连旁边的实习同学都挨个来，我真的会翻白眼呢。”
“嗯，我就说说，看着她心里就不舒服。”
“妈，没人希望我出事，都只是巧合而已，别生气了。其实最应该生气的是我，但现在我对任何东西都无感，反应太慢，那股气还没传到大脑就已经散了。”
这时，唐晓雯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师傅，恢复得怎么样？今天科室老师们一起来看你，两点左右到。你在几楼几床呢？”
“什么！”
“怎么了？”夏丽红正在削苹果，右手的水果刀差点割到左手大拇指。
“妈，今天同事要来看我！”
“哎呀！别一惊一乍的把我吓了一跳！以为你怎么了！”
“怎么办怎么办？”
“紧张什么，不就来几个同事嘛。”
“我这副样子怎么能见人！”
“哼，早上给你梳头你不是不愿意吗，现在慌什么慌？”
“我，我这样子太丑啦，简直是邋遢！在他们心中，我的形象可是金光闪闪，人送外号‘小仙女’，怎么能这样接客？”唐晓雯越说越慌张，“妈，要不这样，赶紧洗头，我头发都酸了。”
“呵呵，想洗就洗呀？真当你老妈什么都能干是吧？想洗头等你爸来，我一个人搞不定，除非你能动。”
“嗯…”唐晓雯发出小狗的哀叫现。现在自己仍瘫着，肚子这一刀根本没法用力，洗头比之前难上加难，怎么办呢？将就这样还是找老妈帮忙？
她想起母亲弯腰曲背给自己洗头的样子，想起一次又一次端水倒水的样子，一阵心疼。
“算了，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万一来了见我好吃好喝以为我来享福的，说些闲话也不是不可能。‘小仙女’的名号我不要了，就这样，不就是凡人一个嘛。”
夏丽红一挑眉，觉得女儿在赌气，说道：“真的就这样？不怕他们背后说你丑？”
“丑就丑吧，别把您累着就好。这回是仙女下凡来历劫，不丑一回怎么知道自己能有多美呢？怎么轻松怎么弄。来，跟我一起休息。”说完，唐晓雯双腿一蹬，一个“大”字躺得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