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尔特看着眼前这条荒芜的街道,十分怀疑这里还有没有人居住。
明明是无云的晴天,整条街道却被阴影笼罩。歪七扭八的小屋卡在膨胀的高楼之间,艰难的喘息着。
平整的路面看上去那么的新,却没有一辆汽车经过。
街边的招牌像是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已经歪歪斜斜,在它旁边,接触不良的路灯在白天也一闪一闪的亮着。
这应该是一条已经被遗弃的街道,富尔特一边想,一边慢慢走着。
在第八层,这种街道并不少见。就像每个时间一样,总会有那么几个地方,曾经繁荣却后继无力,甚至最终归于沉寂。
富尔特走过一间又一间无人的房屋或贴着转租、出售的商店,来到了地址上写的那个地方,罕雅在登记表上留下的住处。
站在门前,富尔特组织了一下语言。毕竟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才能走进这扇门。
“叩叩,”他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门。很快,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眼前的木门被缓缓打开。一个黑发的年轻巫师出现在面前。
“怎么了?”他低声问,宽大的袍子在他身上套着,因为他过分瘦削的身材而显得松松垮垮。
是罕雅。富尔特想着,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能先让我进去吗?有些事情想说。”对上那双死寂般的灰绿色眼睛,富尔特发现自己临时编的那套说辞有些难以出口。
罕雅侧身让了让他,“那就进来吧。”富尔特冲他点点头,也侧身进了屋子。
罕雅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和已经失去生机的街道不同,罕雅这间小屋倒还算讲究。
窗明几净的房间,一看就是经常被主人打扫。
被魔法加持过的蜡烛稳稳的站在窗框上,暖黄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屋子。
小火炉上,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药水散发出一阵奇异的香气。
罕雅指了指一旁矮脚茶几旁的沙发,“坐吧。”
富尔特依言坐了下来,罕雅坐在他的对面。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富尔特看着眼前一副病弱模样的黑袍巫师,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
没等他措辞完毕,罕雅叹了口气,“我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了。”
他不等富尔特回答,接着说道:“实际上,我甚至都已经很久没见过活人了。”
他顿了顿,好像有些不安,于是把放在一旁的靠枕拿过来抱着。
“虽然我现在也不怎么出去了,但是也知道,其他人应该也都搬走了。也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想要留下来呢,只有我吧。”他轻声说。
“那你怎么不也搬走呢?”富尔特问他。
罕雅摇了摇头,“我不配。”
他不自觉的伸手去揪抱枕上的流苏,这个毛病他从很久之前就有了,现在这个抱枕上新坠的流苏又快掉光了。
“毕竟这一切都是怪我,我哪里还有脸离开这条街呢。”罕雅淡淡的说。
“哦?”富尔特直觉他接下来说的话会很关键,于是默默给陶斯然发了条消息。
罕雅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就在世界改变后不久,罕雅发现,自己居住的街道开始有了变化。
那些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高楼,开始渐渐膨胀了起来。就像吸了水的海绵,体积一下子变大了。
原来的棱角分明的立方体,渐渐变成了表面光滑,上粗下细的圆柱。
它们的占地面积没有变,但是却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周围低矮小屋的光线。
那些长期被笼罩在阴影里的屋子,洗了衣服永远干不透,还发出一阵阵恶心的霉味。
长此以往,住在低处的人根本受不了,索性搬出了这条街。
这是走的第一批人。
在他们离开后,剩下的都是有魔法的,或者能用其他手段解决生活问题的人,但是这部分人,后来也出了问题。
有一天早上起来,罕雅发现自己的家门口有人打架。
手里拿着刀子的人和穿着法师袍的人扭打在一起,嘴里是一串一串的污言秽语。
罕雅站在窗前看着,没有开门。
本来他是打算拉拉架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敢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邻居出门拉架,结果没多久就和厮打着的人扭作一团。
街上到处都是互相撕扯着的人,罕雅一眼就能看出来,每团扭在一起的人里,都有巫师或修行者的袍子,也有无能力者的衣角。
从这一天开始,本来相安无事的能力者和推崇科技的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水火不容。
双方经常性的争执和互相殴打,各有损伤,最后勉强休战,并很快搬出了街道。
“好笑的是,刚一搬走这些人就又恢复了正常,又能和睦相处了。”罕雅说,“他们于是就说这条街是被诅咒的,于是又有很多人跟着搬走了。”
这是走的第二和第三批人。
“后来就是因为人少生意不好而搬走的商人,还有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身体不舒服的年长居民了。”罕雅说,“他们陆陆续续搬走之后,这附近也就没什么人了。”
“而且高楼出现的那一天,我就发现,其他地方的变化并没有我们这里这么严重。”罕雅说。
“离得越远,变化就越小。”就好像是以他居住的街道为中心,像四处蔓延的。
“那高楼里的人呢?他们也搬走了吗?”
罕雅吓了一跳,他紧盯着着这个忽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