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特回到玫瑰庄园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陶斯然对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异常。
他于是大胆猜了一下，杰奎琳小姐大概是在等他主动解释秋季狩猎的事情。
于是他在陶斯然的日程表尤其空的这一天，主动开了口。
当时陶斯然看着外面天气好，就在午后舒舒服服的窝进了窗边的软沙发上，手里握了一本书。
说实话，既然是在第二世界里，只要她愿意，每天都能有好天气，但是这种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的日子，最近倒是少见了。
连着几个世界过来，虽然不能说忙的狗一样，但是陶斯然确实每天都过的过分充实。
甚至到了这个所谓的度假世界里，都还要每天帮国王处理公务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悠闲啊。
真是，好久没有好得了。
陶斯然想着，翻开了书。
草草看了几行，她就停下了动作。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本书不太和她胃口，还是身后那道视线过于热烈，她一时半会儿沉不到书里去。
时刻都在注意着自家主人动作的莫特看她动作一顿，急忙抓住了机会。
“主人”他有些迟疑的开口。
陶斯然暗自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等莫特解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好今天他开口了……不然自己的耐心怕是也要到头了。
陶斯然干脆把书放在了一旁的矮脚茶几上，“怎么了？”她问到。
莫特从她身后的位置绕到茶几前，跪在了她脚边。
“主人，我错了。”莫特低着头，他最近蓄起了发，现在已经有一定长度了。
柔顺的黑发乖巧的搭在主人的肩膀上，就像是一只收拢翅膀停在枝头的乌羽鸟。
这个姿态，很明显是在卖可怜，陶斯然很清楚，但是为什么呢？
“你说说，你错哪儿了？”陶斯然很少使用这样的问题，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要太合适。
“我应该在下载完备份数据之后第一时间回来的。”莫特表示自己不该在孤儿院多做逗留。
“我要是没有记错，你这种程度的nc是可以自由选择复活后的刷新点的吧？”陶斯然看着他的发顶，觉得手有点痒痒。
那头发油量顺滑，看起来真的十分好摸
“是这样没错。”莫特没有感受到陶斯然对自己头发的兴趣，仍然在十分自觉的自我检讨着。
杰奎琳小姐会这么问，倒是他意料之中的，或者说，他是希望杰奎琳会问这种问题的。
有不满意的愿意说出来就好了，莫特怕的是主人对自己不满意却不说，只在心里默默扣分，最后直接把自己踢出去。
那时候，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直接回到主人的身边，是我的不该。”莫特说到，“我只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您对我更在乎一点”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陶斯然说，“那几天我很着急。”甚至还不眠不休的帮你整理恢复数据不过这一点，就没必要说了。
“对不起，不该让您担心。”莫特抬头，眼睛里却含着笑。
陶斯然挑眉，“你这不太像是好好检讨的态度啊。”虽然她也真的没有太生气。
然而莫特却膝行两步，上前抱住了她的膝盖，“我是真的很开心，主人这么在意我。”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为我牺牲过性命吧。”陶斯然回答。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受宠若惊中夹杂着不可思议……然后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和最后的愧疚。
总之，陶斯然虽然觉得这种感觉不算坏，但是却很不喜欢。
这种事，是只有被惯坏了的小孩子才会喜欢的吧。
“以后不要这样了。”陶斯然对莫特说。
“抱歉但是我不能做出这这样的保证。”莫特回答。
陶斯然叹了口气，“我比你想的要强，以后还会更强，所以我不觉得会有什么情况，需要你，或别人牺牲性命才能解决问题。”
“我相信您。”莫特微笑着回答，“但是我希望能为您做更多。更何况，我是数据，只要有备份，就不会消失。”
“我不喜欢这样。”陶斯然皱眉，“就算是的存在是以数据为基础的，但是在你成为有自主意识的存在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数据了。”
“你和我一样，是人。”陶斯然坚定的说道。
莫特的微笑很甜蜜，“您真是温柔的主人。”其实现在的主流思想依旧是不把nc当人的，这一点，没人比他们这些高级nc更清楚。
在这次自我重建的过程中，他在从云端下载数据的时候，无意中进入了其他高智能nc的数据库。
从他们的所见所闻中，不难看出，玩家对nc的态度，竟然和很多很多个世纪前没有差别。
真是荒唐啊，现在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但是人的理念却没有太大进步。
莫特想，杰奎琳小姐真的是不给他一点儿失望的机会。
这样难得的人，让他的迷恋变得理所当然。
然而陶斯然却摇头。“我不觉得我温柔。当别人主人的哪有什么温柔不温柔的。”
他们本来就不是平等的关系，温柔不温柔什么的，根本就是伪命题。
只要不改变压迫的内核，态度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区别的。”莫特温柔的回答，“您这样的主人，会让人心甘情愿。”
“我，本来就没有奢求过和您平等的关系。”莫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