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晗不说话,垂首静听。皇帝也不说话,大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在平仁坊查到了什么就直说,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子。”徐晶开口呵斥道。
“是。”蔡银不再卖关子,“臣踏入平仁坊,寻龙尺无风自动。臣走到安郡王府门前,寻龙尺更是急转。”
已经被点名,元晗也不沉默:“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杀星一事,出自安郡王府。”
“本王随驾到了行宫,府中只有两位侍君。蔡大人的意思是,杀星出在张氏梁氏两位侍君身上?又或是府中的哪个侍从家仆?”
元晗质问完,面向皇帝:“母皇九五至尊,又怎会被侍君甚至侍从家仆夺了气数?真乃无稽之谈。”
“十五妹别忙着撇清,让蔡大人把话说完不迟。”元昀开口,丝毫不向元晗避讳她参与了其中的事实。
元晗看她一眼,又看了徐晶一眼,微微笑道:“那便请蔡大人将要说的话一次说完吧,此番欲言又止故作姿态,当真不知是何居心呢?”
蔡银抹了把额头,再拜道:“陛下容禀。杀星或可应在人身上,又或可应在物事上。臣取了安郡王府两位侍君的生辰八字推演了一番,并不应在二位侍君身上。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郡王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元晗皱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蔡银稽首道:“臣借陛下便宜行事之名,令禁军搜查了安郡王府,请陛下降罪。”
元晗大怒,区区一个司天监提点,不过是正三品的官职,敢让人搜查她的府邸。
“蔡大人最好说说你到底查出了什么,否则藐视皇族的罪名,本王必将追究到底。”
蔡银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臣,臣在安郡王府,搜出了巫蛊之物。”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巫蛊魇镇历来是帝王大忌,凡是沾上这种事情的,无一善终。前朝甚至有位皇帝,因为巫蛊之事,杀了上万人。
元晗乍一听到,不由心惊肉跳。她们为了对付她,可谓是不择手段了。
皇帝也睁开眼,眼神锐利,直直射向蔡银:“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污蔑皇族可是抄家的罪过。”
蔡银“砰砰”连磕了几个响头:“臣不敢以全家性命污蔑安郡王,实在是臣查到了实证,不敢呈上来污了陛下的眼。”
皇帝冷哼一声:“呈上来。”
蔡银又重重磕了个头,命人将物证呈上来。
元晗手心冒汗,梁辰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在这个当口匆匆写信给她,让陌歌亲自送来。可惜时间太仓促,她来不及看到信的内容,只听了一句云里雾里的口信。
梁辰与她相处时日太短,根本猜不到他那句“以身试险,祸水东引”是什么意思。巫蛊一事实在重大,一旦处理不好,祸及满门。
一位宫侍托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小步走上殿来,将托盘交给守瑞。守瑞揭了红布,脸上不可避免露出复杂的神色,不着痕迹地看了元晗一眼,将托盘递到皇帝眼前。
皇帝定定地看了半天,最后只吐出一句:“好啊,好得很啊。”
元昀喝道:“十五妹,你居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不认罪?”
元晗并不为她声势所惧,朗声道:“没有做过的事情何来认罪?母皇,能否将巫蛊之物交由儿臣一观?”
皇帝挥了挥手,守瑞端着托盘走到元晗面前。托盘里赫然是四五只小人,中间那只明黄色布料的小人上,写着皇帝的生辰八字,还扎着几根银闪闪的细针。其余几只都是白色小人,同样写着生辰八字,扎着针。
元晗拿起细看,明黄的布料民间不允许使用,但是这样的料子,几乎每个皇亲府中都有一些。白色的小人用的料子就更普通了,只是白色的棉布而已。
细看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明黄色的是皇帝的无疑。其中一只看日子是薛皇后的,还有元昊的,元昀的。
看到最后一只,元晗突然就明白,梁辰说的“以身试险”是什么意思了。因为最后一只小人的身上,写着的居然是元晗自己的生辰八字。
再细细一看,帝后的,三位皇女的,居然没有元昕的。那么“祸水东引”的意思也明白了。
元晗暗暗松开袖中握紧的手,定了定心神,厉声问道:“蔡大人,本王问你,这托盘上的东西,全都是在本王府邸中发现的?并没有你私下混进去的?”
蔡银当即重重磕头,喊冤道:“殿下,下官身为司天监提点,自然知道巫蛊之术的阴毒,怎么会做出这种倒行逆施的事情来?”
元晗冷哼:“蔡大人可要想好了,真的不要再看一眼确认一下吗?”
蔡银向皇帝哭喊道:“陛下明鉴,证物从安郡王府搜出之后,便由臣和两位少监共同保管,臣绝无徇私的可能。此事两位少监都可以作证。”她身后跪着的两位司天监少监同时点头,表示认同。
徐晶呵斥:“人证物证确凿,十五殿下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你如此倒行逆施,当真枉为人女。”
看来徐晶是确定了这次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直接在大殿上与元晗撕破脸。元晗并没有露出她们想象中的惊惶的表情,反倒是微微一笑:“徐大人,母皇方才也说了,污蔑皇族是抄家的罪过,大人还是慢点说话的好,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说完,不再看她和元昀的表情,而是向泰初帝叩拜道:“母皇,儿臣冤枉。”
“哦?蔡银可是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