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晗回过神来:“公子何事?”
张疏桐从袖中摸出一枚玉佩,托在掌心,正是元晗遗失的那一枚。
“早就该物归原主的,只是殿下一直在宫内,无法归还,便拖到了今日。”
元晗从他手心里拈起玉佩。触感温热,尤带着他的体温,在她冰凉的指尖,竟然有点灼热。
“十五妹?!十四公子?怎么是你们?”元晗一惊,拈在指尖的玉佩一松,直直向下坠去。几乎同时,元晗和张疏桐都伸手去捞。张疏桐握住了玉佩,而元晗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刹那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元晗手心里还握着张疏桐的手,眼睛看着的却是出声的元昀,和她身边的泰初帝,以及一干随从。
元昀看见张疏桐和元晗时,就知道自己中计了。泰初帝看着这荒诞的场面,眼中带着些玩味的笑容。
元晗最先反应过来,松开了张疏桐的手,给泰初帝行礼:“母皇,七姐。”
张疏桐也跟着行礼参拜。
元昀迅速冷静下来,问道:“十五妹,你怎么在这里?”
元晗不知道她又是为什么,会引着皇帝往这里来。“臣妹宴上喝了点酒,出来散散。”
“你呢?你也是出来散散?”泰初帝开口,问的是张疏桐。
泰初帝久居高位,积威甚重,张疏桐却没有被吓住,不卑不亢地答:“臣子不是,臣子是特意来寻十五殿下的。”
元昀大急,张疏桐这话,几乎是承认了他和元晗有私情。不顾自己的名节也就罢了,这是将另一个当事人元晗,还有引皇帝来的自己,都拉进了泥潭,还会让元晗对她心生芥蒂。
她的确是想把张疏桐送进元晗府上,是想拉元晗进自己的阵营,而不是结仇。张疏桐说的是实情,元晗没有反驳。
泰初帝又问道:“你寻十五是什么事情?”
张疏桐摊开手心,给皇帝看掌心里的玉佩:“十五殿下进京时,与臣子一行人,同宿在京郊驿站。只是殿下归京心切,不慎遗失了玉佩,被臣子拾得。进京后,殿下在宫中深居简出,不曾有机会归还。今日寻殿下便是为了此事。”
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且态度坦荡,令人无法起疑。元昀刚刚松了口气,就听皇帝问:“老七,你怎么说?”
到了这时,元昀哪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元昊的安排?
原先是她安排在宫内的眼线告诉她,元昊和一个宫人避人耳目,朝着梅林去了。皇女和宫侍私会,说是秽乱宫廷都不为过。
自泰初帝亲征之后,元昊和元昀的争斗逐渐摆上了明面。南北朝统一后,泰初帝班师回朝,立储的事情必然会被提上议题。这时候若是内给元昊致命一击,太女之位便是手到擒来。只是不曾想,元昊棋高一着,不仅躲过了她的算计,还把她的夫弟和想拉拢的元晗套了进来。
元昀冷汗涔涔,俯身跪地认错:“许是儿臣吃多了酒,看花眼了,请母皇恕罪。”泰初帝看了看元昀,有看了看元晗和张疏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泰初帝走远,元昀才敢起身。已经在皇帝那里失了先机,元晗这里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
“十五妹莫怪,本王是真的不知道在这里的人是你。”
元晗也知道这个道理,张疏桐和豫亲王君的关系,元昀也不能用他来做陷阱。
“臣妹知道,七姐无需担心。”
元昀也无心多留,追着泰初帝去了,只剩下张疏桐和元晗留在原地。元晗接过张疏桐递来的玉佩,转身回大殿里去了。
皇帝已经坐在主位上,朝臣们正在提选秀的事情。
元旸和元晗成年了,元昊元昀元昕几个人府中也还有侧君侍君的位置空缺。这可都是储君甚至未来皇帝的大热门,哪怕在府里只是个侧夫,将来进了宫也能坐到个不低的份位,是个站队押宝的好时机。
皇帝又问了元旸和元晗的近况,令礼部拟好府宅的位置及安排呈上来。
含光殿的丝竹声乐一直持续到很晚,元晗回到兰芷殿的时候,喝了不少酒。
按照惯例是墨儿迎出来,替她更衣,备好洗漱的物什。没想到,迎上来的是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还带着丝丝凉意。
元晗瞬间就清醒了,踉跄着退开两步,借着殿内的烛火,看清了这双手的主人。
是在殿里分给她的那个南朝贵族男子。
“你怎么在这?墨儿呢?”
男子似是受到了惊吓,立即跪倒:“殿下恕罪。”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犹疑,完全不像是一个贵族娇养的男子。
元晗面色严肃:“你叫什么?”
“奴才叫,叫李陵。”李陵和在含光殿时一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抬起头来。”
他身体又是一颤,这才抬起脸来,看向元晗。
之前看他面容只是清秀却不出众,现在看来依旧算不得什么美人,只是一双眼睛灿若繁星,衬得他那张平凡的脸,都生动起来。
“你在南朝是什么身份?”
“奴才的母亲,是广陵王。”
广陵王好美色,寻常样貌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李陵这样的相貌,根本不像是广陵王的儿子。而且他自称“奴才”十分顺畅,并无其他南朝贵族那样屈辱的表情,元晗十分怀疑。
“你可知你倘若不说实话,我可以把你当做奸细,送掖庭处置了。”
掖庭是前朝处置宫侍和犯了错的君侍的地方,手段酷烈,几乎有进无出。南朝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