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嗔从未感觉过自己能烦躁到这个地步,她就是心里堵着一口气但是又不能完完整整的发出来。
她确实对顾行微心里有意见,两个人甚至还可能有仇,哪怕是用上“恨”字也不为过。
但与此同时,她的记忆又牢牢的提醒着她,这是将她从小养到大庇护着她宠爱着她的师兄,两者感情一触碰,就让她难以把握自己的情绪。
既然师兄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兄,为什么他就不能……
顾行微喉线绷直似是欲言又止,但是看着小姑娘烦躁的模样,他又出奇的有些后怕。
想来无情无欲寡淡的谪仙,现在心底却也会有害怕这种情绪。
他并不是害怕她生气,亦或者伤害自己,他只是怕她说完这番话就要如同每次闹脾气那般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已经不能承受那份孤独与煎熬了。
银发的道长试探性的伸出手,像是想触碰她的发梢却又怕她生气,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姿态实在有些明显。
“生气归生气,阿嗔……你别走。”
乔嗔气裂开了,凭什么这个人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还觉得自己非要留在他身边啊?但她望着这张脸又没办法下死手。
她只当他是喝醉了,他也确实喝醉了。
乔嗔烦躁得很,裹紧身上的白袍旋然转身就要往外走,那根红线在即将被崩断的那一刻,顾行微倏然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力气很大,足以让乔嗔小小一团被抱得死死的,除了呼吸什么也做不了。
但也就是短暂的一瞬间。
很快,他就松懈了力度像是怕弄疼她一般,将头埋在她肩膀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青年身上散发的酒味弥漫,清冽而寒彻,喷薄在脖颈上带着细细的痒。乔嗔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垂眸望着他后脑勺时,甚至有几分错觉让她误以为…师兄一直都很脆弱。
“阿嗔……”
“……”
乔嗔原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结果银发的道长竟然就这么抱着她,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安静的闭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乔嗔推了几下没能推动,只能怔怔的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屋外不知何时下了大雨,倾盆的雨声淅淅沥沥滴答在植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朦胧夜雨里,她被迫被抱着蹲坐在地上,什么力气也抬不起来。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马上就快要入队了,在下雪的季节,是不会下雨的。
“师兄……好想回玄微山上,跟师父一起看雪呀。”
她如此喃喃开口,却又自嘲般捂着脸低笑了几声,其实看不看雪对她而言无所谓,她只是突然怀念在玄微山上清苦但无忧无虑的日子。
若是她这一辈子都不用下山,不会遇见那些奇怪的事与人,不会记起以前发生了什么。
那么与师兄相依为命互相守望的她,应该能过上平凡而顺遂的一生吧。即便是不知道真相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师妹,或许那样对她来说,更好。
——
雨后必是极晨。
当乔嗔踩着曦光初升的点跑回客栈时,小心翼翼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青娘子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见这小姑娘衣衫不整,身上穿的还好似男人的衣物,青娘子不禁有些怀疑乔嗔这一晚上没回来的是不是鬼混去了。
乔嗔能说点啥,她尴尬一笑伸手拍了拍青娘子的肩:“没事,问题不大……对了,怎么大清早的就在这等我?”
“宫里来消息了。”
“宫里?难不成是大皇子?”
“呃……我也不认识,就是那个病秧子,看上去活不了多久那个。他托人来报,说祭坛的时间被提前了。”
“提前?!”
乔嗔狐疑的摸了摸下巴,“不对劲啊,反正现在那个什么大祭司跟顾行微都在京城底下,那什么鬼祭坛也不一定非得要我来开,这消息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
难不成是有什么牵连?
但这样也好,仇肯定是要报的,越是有机会接近仇敌下手的机会越大。
但是乔嗔知道那个什么鬼祭坛下来的肯定不止凤翎儿一个人,作为一族公主,人家可是满配开局。
父王是族长,长姐是战神的妻子,师父是天帝的弟弟,玩伴是天界几个神君。可以说是团宠也不为过了。
乔嗔一介孤儿,要想跟人家小凤凰硬碰硬恐怕很难有胜算。但,既然你是团宠,那我把宠着你的那些人全部杀了,不就完事了?
愈发想法邪恶阴暗的乔嗔一本正经的思考着可行性。。
不过干完这一切的必要资本就是……自己得足够强。
当初老龙王为了让乔嗔安心养伤所以封印了她的内丹减少消耗,如今那颗平平无奇的珠子随着她记忆的恢复也在慢慢觉醒。
当然,这远远不够。
要想有自保甚至反杀的实力,她必须等到第二片护心鳞。
麻了一晚上的乔嗔回来之后倒头就睡,半梦半醒间似乎梦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醒来之后一件也不记得。
她正踩着傍晚的余晖站院子里刷牙,青娘子就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喂,小丫头,今晚上太子巡城,要不要去看看?”
“太子巡城?”
“我问了客栈的小二,据他说是祭坛开启前七天的一个习俗吧,趋吉避凶什么的。”
“……听上去很无聊,但是。”
后面的话乔嗔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她之前就隐隐觉得谢长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