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乃至完全褪色的记忆总如一面镜子,被打破之后似乎就再也无法复原。

乔嗔从冗长的梦境里醒神,脑子里疼痛到发麻的碎片让她有些怀疑人生……

师兄,顾行微……采药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轮回之前?

那么自己的护心鳞在顾行微身上,也是那时候发生的?

再多的事情一点也记不起来。

管他的……先去看看谢长寄跟谢朝祈那边的情况下。

跟青娘子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乔嗔就直接溜人了,现在她身上的修为已经回来,随意进出皇宫就跟过家家似的,轻易找到谢朝祈的殿院之后,乔嗔陷入了沉思……

里面似乎没有人吵架,而是一股子死气沉沉的药物味道?

殿口满面愁容的太监来回踱步,而不断进出的太医身上亦都是血,难不成是谢朝祈病发了?

当乔嗔看见谢朝祈若无其事的从殿内走出来,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时,乔嗔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谢朝祈身上并没有血腥味,那里面躺着的人应该是……谢长寄!

乔嗔心中一哽,明明百般排斥,但心底还是下意识的焦急了起来。

等前面巡逻的侍卫散开一些,她便直接顺着院外的人工湖借着水隐了回去。昏暗的大殿没有掌灯,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而脸色苍白毫无声息的男子正垂着一只手躺在榻上,无神的双眼直直的望向天花板。

谢长寄。

乔嗔从来没想到过还能看见他这幅模样,即便他不再是昔日温润如风的少年,在这深宫里也应该是生杀予夺的君主——而不是像这样,脆弱的躺在榻上,任何人都能轻易的取走他的性命。

如果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她脚步声放得很轻,即便如此,当她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一步的时候,榻上的少年还是呢喃着唤了一声:掌门。

以往在蓬莱仙岛上那段日子,似乎成了两个人最开心而心无芥蒂的时光,而现在,一切都无法回去了。

恣意潇洒的莫问,天命fēng_liú的谢公子,早已经不知在何时被悄悄杀死,剩下的,唯有眼前这奄奄一息的储君。

乔嗔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了自己,但仔细察看竟发现谢长寄意识是混沌的,他现在并没有思考能力,而那一声呼唤只是潜意识里发出的声音。

伤口在哪?

既然对方神志不清那乔嗔就不用再避讳了,她上前捋起谢长寄的衣袖,竟发现胳膊从上到下全是长短不一等我血疤。

有的刚愈合凝固,有的已经陈旧得像是一两年前的伤。

乔嗔震惊的松开手,再望着谢长寄虚弱的脸时,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想要的难道不是好好的活下去吗?即便是牺牲别人。可这位年轻的储君,现在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透过他死寂一片的眸子,乔嗔浑身一怔,仿佛在里面再次看见了什么久远的记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存在无缘无故的恨,至少对于谢长寄来说,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

一棵快枯死的小桃树,一座偏僻荒芜的院子,原本朱红的宫墙因为长期未修缮而褪色至阴沉,碎裂的青石板路随意堆砌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

一个小小的少年正躺在草坪之上仰望着并不明亮的天幕,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草。

实际上,能在深宫出现的孩子大多非富即贵,可他身上有些陈旧不合身的衣袍让君绫(乔嗔)开始怀疑他是否是某个侍卫的血脉。

直到——

进来的太监阴阳怪气的唤了他一声二皇子,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嘲讽鄙夷更是趾高气昂。

二皇子?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落魄的皇亲国戚,简直像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孤儿。

在那太监走后,地上的少年爬起身看了一眼旁边并不起眼的饭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泛起几分自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抵很长一段时间,君绫都要居住在这座无人问津的小荒院了呢,作为她唯一的室友邻居,她或许应该先跟那少年打个招呼。

一般的小孩子在看见陌生人进自己家门的第一反应都应该会是警惕亦或者害怕,但看见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君绫,谢长寄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君绫:“我是吃小孩的妖怪。”

少年:“就这?”

她看上去哪里像是什么妖怪,漂亮得像是画卷里踏着山水而来的帝姬,美得不可方物。

就连谢长寄这个向来对漂亮没什么概念的人,都有些晃神。

他当然不害怕,他的命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人会愿意利用他,因为他本来就是一堆垃圾。

君绫从未看见过这么不讨喜的孩子,孤僻固执得像个怪物,不合群还话少,就像是真的拿自己当垃圾一般活着。

但死气沉沉的他有时又会下意识的表现得很自持理智,比如他的衣袍总是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虽然屋子里没什么东西,但他依旧按时打扫。

有一日,君绫看见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门口,便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少年恹恹不欢,原来是因为衣袍上沾上了污渍,洗不干净了。

那件衣袍是他母后去世前给她做的,那位温柔的皇后曾经在怀着自己孩子期间在一针一线里,从出生到长大的衣物里,寄入了无限的温暖。

洗干净一件衣服,这对君绫来说简直是不值一


状态提示:第286章 寄--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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