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对劲！
乔嗔震惊的捂好自己腰带的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结果池底玉石混着池水打滑，她猝不及防的就踩着池边再次甩进了池水里。
这一摔本来是往后仰，可顾行微眼疾手快的指节攥着她的腰间系带扯紧，接着力度便让乔嗔扑在了自己怀里，不至于直接磕在池边上。
乔嗔喝了好几口仙人的洗澡水，脸颊也被水雾熏得热腾腾灼着绯色，蒙着软雾的眼好似刚被欺负完一般。
她扶着顾行微的肩站起身，刚意识回笼就发现问题更大了——对方未着衣衫。
温热的泉水，眼前干净得宛若寒玉雕琢的仙人，顺着对方白皙纤长的脖颈往下，修长有力的腰身……
乔嗔谨慎的捂住了鼻子，声音称得上是气恼：“放我出去！”
她裂开了，虽然她确实对师兄有什么不健康的想法，但也不至于梦见这种离谱的玩意吧……
顾行微手里力度不松，薄唇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双湛澈的银眸上长睫沾着水雾，宛若霜枝。
“师妹若是说清楚到底为何讨厌师兄，师兄便放你走。”
这番话哪里还有平时光风霁月的肃清君风姿，分明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登徒子。
乔嗔差点抑郁。
她并不知道梦里这个师兄是真的师兄，还以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产物，一想到自己梦境里遇见的师兄竟然是这个样子……乔嗔就觉得有点内伤。
她……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你不对劲！”
“嗯？何处不对劲。”
顾行微知道不能吓唬得太过分，便好心的松了手，抬指将她贴在脸侧湿漉漉的墨发拨至耳后：“好了，去换身干衣裳吧，莫要着凉。”
虽然梦里的乔嗔不可能会生病，但顾行还是怕她冷。
想着闹了这么久也够了，顾行微正打算退出这场梦境看看小姑娘气色有没有好一些，他刚捞起一侧的里袍旋然披着系上，还未从池中出来，便感觉自己垂在腿侧的手被人软软的牵住。
“嗯？”
顾行微有些错愕的转身回眸，便看见乔嗔垂着小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自己身后，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她的手，正勾在他指节之上。
“师兄，你是不会走的，对吧？”
“走，走起哪儿？”
顾行微失笑。
乔嗔认真的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唇瓣弯着笑，但眼底的情绪怎么也不像是高兴：“因为现实里面的师兄找不到了，只有梦里的还在，但是如果哪天连梦也梦不到就糟了，至少…至少在这里，你永远都在对吧？”
她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斟酌词句以及细微表情都格外认真，顾行微听的心尖泛起疼意，无奈的抬袖揉了揉她的发顶：“不会走。但是。”
“但是。”
“但是师兄也会有许多做不到的事情，以及迫于无奈。但如果师兄是为了阿嗔而选择做一些不能理解的事情，阿嗔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什么事呢？”
“小姑娘，那些你不需要知道。”
顾行微将她抱在怀里拍了拍背脊，语气里的复杂之意难以消磨：“就像是任何时候一般，你只需要等着师兄就好了，即便回来得晚些，我也会回来。”
如同每个在玄微山上两仪派的夜晚，即便平日处理的事情多么繁琐复杂，顾行微也会追着夜色赶回山上。
哪怕是看一眼她的睡颜，也好。
一场梦散得无影无踪，留下的情愫却只有入梦者自己可品记。退出乔嗔的梦境之后，顾行微先是替把脉确定了她的身体似乎并没有恶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睡得安稳，而睡梦中被翻卷上去的袖子却不经意间露出一截鲜红。
顾行微瞳孔骤缩，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细得有些清瘦的胳膊卷起袖子，这才看见那块地方的整貌：一片还未上药的伤疤。
那疤痕不同于其他伤口，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但顾行微心中清楚乔嗔的体质，知道必然不是凡火伤她，那么……
眸底一黯。
顾行微先是指尖沾着清凉的药膏给她细细上了药，这才取出随身的绷带在她胳膊上挽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指节因为心疼而轻颤，连触碰都深怕弄疼她，顾行微舒展眉眼，神情寂寞得像是抿着常年不化的寒雪。
总有他护不上的时候。
取下腰间的银羽置于乔嗔枕边，顾行微沉思了一会儿，索性唤出墨翎一并还了回去。
之前在药师谷，乔嗔身上的气息外泄，他恐怕乔嗔被天上之人察觉发现，这才迫不得己将她送进皇宫。
毕竟皇宫是龙脉所在，出现真龙之气也不奇怪，而乔嗔待在里面能被掩盖气息，至少暂时不会被发现。
但顾行微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乔嗔的身世，思来想去，只能强行送她走。
但他又怕乔嗔不清楚真相偷偷溜出去，这才迫不得己的封印了她的修为取走了墨翎。至少那位…也在宫内，顾行微想着乔嗔日子应该不至于太难过。
而如今，他才觉得这是自己做得最不应该的决定，若是早知道乔嗔会受伤，他倒不如将她紧紧的护在身侧，哪怕自己暂无绝对力量保她无虞。
至少，不会觉得日子如此难捱。
替小姑娘掖好被角，顾行微抬眸在窗台的窗户纸外看见了一条长长的蛇影，他知道青娘子不会伤害乔嗔，便也放下了心。
然而他刚离去，屋子里的乔嗔便倏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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