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风尽歌在侧频频蹙眉,无可奈何听着他瞎扯又不忍继续听下去,遂道:“遥尊打算如何处置拂雪?”
师遥叹道:“也罢,本尊收他也可以,暂且只记在外门观察,待时机成熟再转入内门。只是若有一日他当真弑君篡位,变作混沌魔王,尔等亦不能袖手旁观。”
“自然。”风尽歌作礼。
公孙长琴亦凑热闹笑说:“本尊也可替他担保,哪怕有一日他把天捅了,本尊便替女娲娘娘补天一回,如何?”
师遥冷哼一声:“霞尊又说笑了,——”
一语未了,却见宋连城携着百里拂雪已回来了。他也道:“师尊,弟子亦愿意为百里拂雪作保。师尊放心,待他入门,由我亲自带他修炼,定不会让他误入歧途。”
众人闻言无不吃惊,尤其是师遥,吃惊之余更为担忧,正斟酌之际,宋连城暗中传音:“师尊可知拂雪在玄默所见的穹宇皇帝是谁?”
师遥见其神色已知其意,骇然低声道:“果真是……”只说至此便收住了,复又长叹,“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话说宋连城将拂雪带去寻找修灵则时,她正歪在床上出神,忽见二人前来,只觉恍若隔世。
眼前的拂雪又变回了六岁的孩童,虽然经历了黄粱一生,看上去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好似并不记得境中之事。问他,只依稀说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好似在描述一场刚做过却已忘却了大半的梦。
宋连城心中琢磨:“玄默之玄,正在于其境之中有先知所见,虽不及洛神预言,伏羲琴问,但有只字片语能见真相。若拂雪所言不假,恐怕圣上真的活不久矣……”
想毕,回神对修灵则道:“……灵姑娘,本王此番前来,是因旋鸟谷的救命之恩。若有任何本王可报答之处,还望直言相告,定当万死不辞。”
闻言,修灵则莞尔一笑,踱了几圈小步,半晌才点头道:“殿下,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此恩自然不能不报,不如……殿下来做小雪的师父如何?”
宋连城一愣,“师父?怎么说?”
“小雪既通过了玄默考验,日后便是殿下的小师弟了。原先我已答应他携他去神人畅记谱游,可眼下他记在师旷名下,——听闻贵门考核颇多,记谱游还要另加一试……殿下你看……”
宋连城会意,笑道:“做他师父不敢当,补课倒是可行,只是最后的考核只能全凭他自己的本事,本王绝不可能舞弊便是。”
修灵则连忙一口气回答:“是是是……”,又拉过拂雪叮嘱,“小雪以后可要好好向羽殿下学习……”
话未说完,被拂雪一把抱住,只听他呜咽着,带着哭腔奶声奶气道:“小雪舍不得师姐……”
宋连城看穿了拂雪的把戏,将他拽到身边,嗽道:“既已说定,我便带他去见师尊了。”不等修灵则答应,已将拂雪连拎带提出了门。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出于对此事的记恨,宋连城虽然成为了拂雪名义上的师兄,但拂雪却对他极不服气,甚至还带有几分敌意。更让宋连城吃惊的是他的自习能力远超门中所有人。
每日,宋连城都会考问拂雪琴理琴论,从浅显至深涩,拂雪都能将典籍倒背如流,甚至连各中批示解析都能记得滚瓜烂熟,大有过目不忘之能。若是偶遇争论之处,他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师旷琴门之祖师旷是盲人,常自称“盲臣”。他为何目盲,依琴门史籍记载,是因他以为若目明则无法心静,故而用艾草将自己的双眼熏瞎,以表发奋苦修之志。
百里拂雪读书至此,狠狠将书丢开道:“荒唐!如此高人,怎会有如此狭隘境界,依我看,他定是天生目盲,无可奈何也。”
宋连城冷笑:“狭隘境界?怎么狭隘了?”
拂雪跳将起来,兴奋道:“师姐以前就与我说过许多发奋故事,什么悬梁刺股、卧薪尝胆,但其实这些人都有懒病,若他们自有足够的发奋之志,坚定之心,何苦外力来撑?
再者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若睁眼都无法将琴弹好,又诓论盲弹?索性闭上眼睛就是了!”
听他说话古怪,宋连城笑道:“这些话,都是你师姐教你的?”
“也不全是……”百里拂雪挠头。
宋连城道:“既不是,你把那些故事也说来与我听听,你我辩一辩。”
如此这二人又是一番激辩,宋连城发觉自己竟辩不过一个黄口小儿,心中一急,又说要考他的琴课,可不曾想几日前布置了记谱作业,百里拂雪不但做得详实准确,甚至自己还自创了一段小曲,惊得羽王殿下心中暗叹不已。
一连数日教导,能让宋连城有发挥空间的唯有作战兵法一门。
虽然拂雪熟读《角雍兵法》,又有修灵则暗中相助,偷偷传授前世前人所著兵书战法,可毕竟拂雪实战经验有限,以至于宋连城每每都奇胜一筹,而且毫不谦让。
此一日二人又趴在沙盘之前博弈斗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修灵则为拂雪送饭来,正巧遇见他们争执。
只见百里拂雪以御土术将沙盘整个掀翻,喝道:“你使诈!”
而宋连城则满脸狡猾,笑道:“兵不厌诈!况且本王已让你好几回了,若不是让你杀得兴高采烈,怎会入我圈套?这是要教导你,胜不骄败不馁!”
“殿下平日英武谦逊,怎么一同小雪在一起就跟个孩子似地……”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