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秦颂恩听话的开动了,吴玉琢拿出针线也是琢磨自己的作品。
吴玉琢之前劝解秦颂恩的话倒也不是瞎说,她从前一帆顺风时也确实都是经验老道的绣娘们帮忙照料好一切,自己不过是拿起穿好的针线在绣娘的指点下落几针,之后就由自己的丫鬟们接手。但自从赵家被抄家灭祖后,自己入了公主府,外祖父不允许她外出,自己被关在绣楼中整理无所事事,一来二去倒是把这刺绣的技艺重新拾起来了。
她听了秦颂恩的话,如今倒也生起了欲要往公主面前搏一搏的心思,反正左右都不过是个死,她却不甘心就这样籍籍无名死在去大宛和亲的路上。
因此明日上交的刺绣作品要绣什么,自己倒是要好好想想。
吴玉琢思量了半天,终于决定要挑战一下双面三异绣,一面绣凤穿牡丹,一面绣空谷幽兰,一面雍容华贵,喜庆吉祥,一面素雅清淡,高洁脱俗;比起双面绣,这种刺绣难度更大,三异乃是:异稿、异针、异色,正反两面对应部位图样不同,针法不同,色彩也不同,另外还要融入林司衣今日教授的擞和针法。
吴玉琢沉吟起来,这种绣法难度高,也极费精力,明日就要交了,她既然想要一鸣惊人,那么这刺绣就不能做得太大,小小一幅能显露她的本领就行。
这边吴玉琢定下方案,打算就绣在团扇上,呈上扇子不显山不露水,又能秀出她的技艺。
当下,吴玉琢便开始动笔,等将双面的图案大致勾勒出来后,她抬起头,正欲伸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却突然发现秦颂恩的针下,自己明明是给她画了一对鸳鸯的地方,如今竟然出现了两个黑团子,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这是在绣煤球吗?”
秦颂恩大囧,垂死挣扎:“或者可是是两只玄色鸳鸯?”
吴玉琢想过秦颂恩可能不善针线,但没想到有人的水平能差到这样,她屏住呼吸:“我不是帮你配好了颜色?”
秦颂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捂住的手打开,原本被吴玉琢理顺的彩线已经团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线球:“那个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就按照你说的”秦颂恩的声音越来越小
看到吴玉琢几欲昏厥的表情,她决定还是不说下去了,这个表情之前秦颂恩也见过。
刚入宫不久,林司衣还曾叫她留下来,想给她开小灶补补课,后来见识到了秦颂恩如此“出神入化”的手艺后,脸上就露出了和吴玉琢相似的表情。
比起林司衣,吴玉琢估计还更坚强些,因此艰难地咽下口气,鼓足勇气对秦颂恩说:“别灰心,我看着你绣几针。”
秦颂恩瞪大了眼睛:“你确定?”
吴玉琢咬了咬牙,想想自己大风大浪都经过了,连爹娘去世都挺住了,没道理就能败在秦颂恩的手里,于是硬着头皮点头道:“快,别废话了。”
见到吴玉琢如此坚定,秦颂恩也不含糊,拿去针线就往绷子上刺去,毫无意外地扎到了自己的手指上,顿时一串小血珠就冒了出来。
秦颂恩是见过血的人,小小伤口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不妨见了血的吴玉琢先惨叫了出来:“啊!”
秦颂恩抬起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看她,吴玉琢抿了抿唇,硬起心肠道:“小心些再来!”想了想她又不放心地提醒道,“你既然用右手持针,左手就略微再离图案远些对对,拿到绷子上来。”
见到秦颂恩的左手离着落针处远远的了,她咽下口水,方道:“行了,再试试吧。”
秦颂恩在吴玉琢的鼓励下,再次一针落下,正好扎到黑鸳鸯的眼睛上,原本煤球中间至少还有个白点,如今白点中间戳了个窟窿,黑黝黝地好像瞳孔直视二人,吴玉琢被这个煤球盯得有些发毛,撇过头去,昧着良心说:“你瞧,这不是比刚才好些了吗?”
秦颂恩听得吴玉琢褒奖,一时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也觉得自己比刚才进步了许多,于是便兴致勃勃地想要挑战一下高难度,按照今日课堂上林司衣所说的擞和针技法,从背面穿出针来,然后就毫无意外地扎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吴玉琢在一旁只看得心惊肉跳,秦颂恩下手太快,她刚才就觉得秦颂恩手法不对,正要开口去拦,秦颂恩已经极准地将绣花针刺进了自己的手指中。
吴玉琢扶额,一时对秦颂恩之前所说她箭法百发百中,能百步穿杨起了点怀疑,但想想她能次次刺到自己的手指,这种准头或许也是种天赋。
吴玉琢终于决定放弃了,如今还只是个黑煤球,她怕秦颂恩这样再扎下去就要扎出个血窟窿来,自己看着她刺绣也心惊肉跳,再这样下去,她估计也得犯了和外祖母那样的心悸病,为了个刺绣考试把命搭上,真是不值得。
吴玉琢轻轻咳嗽了下,一脸不忍地主动替秦颂恩划去了那两个要命的鸳鸯,对她劝慰道:“那个我想了想,鸳鸯戏水这个意头,还是不太适合我们闺阁女子来绣。反正你也不想争这个名次,不如就简简单单,绣点水波纹交差吧,还能早点休息。”
秦颂恩本来就是为了不伤吴玉琢的心才硬着头皮往绷子上扎针,明明说好了刺绣,倒是被她扎出了容嬷嬷的气势来,因此见吴玉琢开口劝说,她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吴玉琢便替她捡了一枚月白色的丝绸手绢,只用淡青色的绣线,也不怕她再将线头打结了,反正水波纹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