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桌的活物都纷纷把目光投向陆安然。
早已经有人殷勤地给陆安然拿来一个高脚玻璃杯,又熟练地把旁边那瓶刚开的红酒给她满上。
血红的液体沿着杯壁滑入杯中,陆安然静静注视着酒杯,手上却一动不动。
吴副编唯恐得罪了像郁自谌这样的大财团老总,又推了推陆安然的肩,催促她:“小陆啊,快!去敬敬我们郁总。”心底已经暗暗着急,早知道这丫头这样倔,刚才就不应该提起这茬,让郁总下不来台。
陆安然淡淡开声:“我不会喝酒。”
闻言,郁自谌长眉一挑,脸上尽是兴味:怕是吃定他不会为难自己,才这么堂而皇之地撒谎吧?
吴副编俯身在陆安然耳边好声好气和她说:“又不叫你喝几十杯,就敬郁总这一杯,表达下我们报社的敬意啊!”
其实,吴副编刚才这一提议并不是随便开的口,也有点私心在里头。女人都是细致敏感的动物。郁自谌从包厢里出来后,第一眼就朝陆安然这边来。她是三十大几的女人,什么风浪没见过,轻而易举就能窥透男人那些潜在的肢体语言。
比如,郁自谌将手若有若无搭在陆安然肩部靠着的椅背处,站在那里还不动了。这至少说明,郁自谌对陆安然极有好感。
这时候她还没有把问题往深处想,只当郁自谌是看上年轻的小美女。她故意找机会给二人搭线,也有点借花献佛的意思在里头。
陆安然的迟迟未动,已经让同桌部分人觉得她不识好歹。有些轻慢的神色看好戏似的落在她身上:毕竟还是太年轻,不懂得讨男人欢心,以为只要做个花瓶就能吸引住大款的眼?
“怎么?不愿意?”郁自谌把自己手里的空杯放回陆安然跟前那方空桌上。
吴副编只觉得心颤了颤,只道已经是把人得罪死了,正打算说几句好话给郁总挽尊。
就听见男人淡凉的嗓音随口道:“算了,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说完,他端起那杯酒,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旁边人趁势又是一阵恭维。
吴副编看男人眉宇间毫无愠意,这才将衔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下一刻,却见郁自谌就势拖过隔壁桌子旁的椅子,挨着陆安然身边坐下。
一桌客人暗暗纳罕,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却背地里交换了好几个眼色。
吴副编忙积极表现:“服务员,这里加副碗筷!”
郁自谌抬手制止了她:“不必麻烦,我不吃东西了。”
相比起满座的拘谨,男人坐在椅子上,姿态颇闲适,上身靠在椅背上,双腿叉开,因为挨得近了,膝盖有意无意地碰了下陆安然的腿。
陆安然静静换了个坐姿,躲开他的触碰。侧首瞥了郁自谌一眼,眼底有探究的神色。
郁自谌看她终于正眼看自己,下巴对着那碟完好的鹌鹑蛋抬了抬,和声问:“怎么不吃蛋?”
“这壳太难剥了。”陆安然不经意说出了心底真实的想法。
郁自谌勾唇:“刚煮熟的鹌鹑蛋的确不好剥,你没找到窍门。”说着,他探身把桌子中央的茶水盆移过来,把鹌鹑蛋放在盆里降温。
陆安然忍不住问他:“你干嘛?”
郁自谌跟她开个玩笑:“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吃茶叶蛋吗?”
一分钟左右,郁自谌把快速降温后的鹌鹑蛋捞出来,很容易就剥了蛋壳。他戴着手套,把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全都盛在一个空碗里。
十来个鹌鹑蛋剥完后,他把碗推到陆安然跟前,笑盈盈道:“快吃吧,鹌鹑蛋所含的卵磷脂和脑磷脂比鸡蛋还要高,你要干脑力活动的,多吃点鹌鹑蛋补补。”
原来堂堂深市商界骄子,私底下竟是这般好说话好脾气。
有不甘被陆安然抢占了某男的注意力的年轻女性,趁势接过话头:“郁总懂得可真多,原来鹌鹑蛋还是这样好的东西,我们这些做记者编辑工作的,的确烧脑得很!郁总也赏我两颗吃吃?”
郁自谌抬眸,看向坐在左手边说话的女人。
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扎着轻熟的低马尾,额前两缕碎发披下,长相也算清丽可人,不然估计没什么自信在男人面前表现。
郁自谌拉过一大碟没剥壳的蛋。
那女人看着以为他真要动手给自己剥了,唇边溢出止不住的娇羞的笑,某种虚荣感袭上心头,好像自己的身价都连着上涨了不少。
却没想到,下一秒,郁自谌把那碟鹌鹑蛋放在转桌边沿,长指一拨,就将鹌鹑蛋转到那年轻女人跟前。
男人气定神闲道:“想吃就自己剥。”
同桌好几人暗暗抬手,将餐巾举在嘴边,掩饰了下脸上幸灾乐祸的看笑话神情。
女人脸皮薄,干净的脸孔登即涨红,清秀的五官却再不复方才的娇媚,却只得厚着脸皮伸手去拿几颗蛋。
有几个嘴里不饶人的同行笑道:“看来,可不是谁都有那个福气吃上郁总亲手剥的鹌鹑蛋哦。”
这是在取笑那个女人不自量力。
郁自谌一手搭在桌上,淡笑着开口,语气多少言不由衷:“这一桌十几二十个人,要每一个都给你们剥,我的手速怕是赶不上。”
有个女的笑着接话:“郁总数学真好!给小陆一个人剥十几二十个蛋,这手速怎么又赶上了呢?”
桌上的人登即又笑开,巧妙地把刚才那点尴尬揭了过去。
她们在那里你来我往暗地拈酸吃醋地相互揶揄,陆安然听